愤然离宫后,谢倾澜直接去了晋安王府,他到时天已擦黑,惊竹正在为沈肃清换药,
见到谢倾澜气鼓鼓的模样,沈肃清摇摇头调笑着:
“这个时辰来我这是蹭饭来了?谢老怕是早已备下宴席就等你回去了,何苦来我这蹭顿饭”
谢倾澜也没理他,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敛之,果真如你所言,没见到圣上的面,被沈潇那小子拦住了”
“皇兄最近身体确实欠佳,但也没到见不得面的程度,这几日许就能上朝,不过从你自岁城回来开始,沈渝就已经在着手抹去一切证据和痕迹了,言铮,我得确定你手里有可以给他定罪的证据”
谢倾澜闻言轻笑了声,底气十足地看向沈肃清:
“敛之瞧不起我了不是,论武艺我确实不及舍妹,但在纵横谋划上却也自信不输于你”
“方家旁枝的嫡子方问莘是随你绥宁军去的岁城,方家嫡系二子方英四年前去的禄城,想来沈渝、方家与西戎的兵器交易也有不短的时日了,言铮是前一阵子才觉察出异常的吧,有所退步啊”
谢倾澜面上一红,原本自信满满的声音里掺杂了些郁闷:
“禄城相距岁城不过二百里,灯下黑啊,渠州府对兵器的管控极为严格,谁曾想问题竟出在我自己人身上”说着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
“自言佳十六岁去岁城起到如今已有八年,最近四年里西戎不断挑衅,大小争斗不断,她受的伤不计其数,然而造成那些伤的兵器竟来自于她所守护的人,简直可笑,
原本也是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的,人证被方家人灭了口,只有沈渝和那方英的书信往来,内容虽有关兵器盔甲,但方英他爹官至兵部尚书,二人私下里有些讨论也定不了他们的罪”
言罢,谢倾澜抿了口茶,眸中的光愈发闪耀:
“但是我离开岁城后就会有铁证,人人都道谢小将军掌握了方家私贩兵器的证据,此番回京都就是为了亲自向圣上禀明,谁又能得知真正的谢小将军其实是我那双胞妹妹,此时正在岁城坐镇,昨日刚收到言佳的信,我甫一从岁城离开,那方英就坐不住了,频频去寻方问莘打探,一边害怕被抓又贪心舍不得那批被缴获的兵器,竟铤而走险与西戎借了兵,试图趁谢小将军不在强闯兵器营,被言佳当场人赃并获,如此一来那方家又多了一条通敌的罪证,只等他签字画押回京都判他的罪了”
”妙极妙极”沈肃清伤处已经换好药,此时如没事儿人一般频频抚掌叹道:
“计策虽妙,可堪堪能定那方家的罪,要如何拉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下马”
谢倾澜品出了他话里的试探意味,瞪了他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哪里是想拉他下马,你那侄儿就是一草包,他背后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沈肃清挑了挑眉看向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我何时说,要拉下马的是我那草包侄儿了?”
“不是沈渝…”谢倾澜眸子一颤“你是说…沈潇!?你是说沈渝背后的人是沈潇!?可…可他二人不是不睦已久…至少沈渝一向瞧不上沈潇,更不可能听沈潇的话,而且方家是皇后娘娘母家,沈潇在皇后娘娘面前那二十四孝的样子,万不可能去指使他们私贩兵器啊”
“沈渝不必听他的话,沈潇也不需要他听从自己,只需要稍稍加以引导,我且问你,沈渝最看重的是什么?”沈肃清娓娓道来,
“沈渝最看重的自然是皇储的身份”
“是了,沈渝作为皇后娘娘亲子,一向瞧不上沈潇这个抱养的哥哥,自以为可以取而代之,可沈潇已经是太子了,他若想上位,必然要在位者罹犯大错,就如当初的大皇子一般,被圣上废了皇储的身份,届时在皇后的运作下,太子的位子不是理所当然落在他头上”
谢倾澜皱了皱眉,话里话外似乎有根线头出现又消失,速度快得他未曾抓到:
“敛之的意思是沈渝和方家私贩兵器的事是想…嫁祸给沈潇?”
“是,到时且看那方英的签字画押供出的是哪位就可知晓了,不过既然说我这两位侄儿只有一位是草包,那这沈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自他被册封太子后一直有意无意刺激沈渝,激起他的妒意后又状似不经意间将大皇子的事透露给他,沈渝那个草包自然会去模仿,如出一辙的低劣手段,能害了一个大皇子却不能再害一个沈潇,沈渝最后只会害己,瞧着现在的态势,沈潇正等着你证据齐全递交上去直接按死沈渝”
“可…可若方英供出自己是受沈潇指使,那些齐全的证据都只会是刺向他的一把利剑,要如何才能翻盘?”
“你再想想沈渝联合方家私贩兵器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沈潇吗?又为何选了西戎”
谢倾澜闻言如醍醐灌顶一般一拍桌子:
“为了马!为了西戎的战马!是了,怪不得我们截获那批兵器时并未在他们交易之地发现银两,想来是另择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