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不少人三两成群地结伴归家团聚。
此情此景,伍晟的笑容不由得淡了,负手望天,长叹道:“可惜我的弟兄们淹没在了黄沙之中。”
无人回话,只剩风声,那小贩不知何时已然离开。
“阿晟,我挑好花灯了,我们来放花灯吧!”
天地寂静间,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伍晟回头看去,是站在船舱笑着看着自己的周阿笛,她怀里满是花灯。
伍晟睁大眼睛,直直定在那处。
又听周阿笛道:“今日没见着送我桂花饼的那几位哥哥,想是有事没法子回来过元宵。”
“我就想着为他们放些花灯祈福,平安康乐一世。”
说完,她又抱着花灯笑了,像是当真见着了所有人都安乐的场景。
画舫上许久无人应声,周阿笛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好!”
画舫上的沉默被伍晟爽朗的笑声打破,他牵起周阿笛的手,柔声笑道:“走吧,去放花灯。”
元宵的第二日,下了一场大雪。
周阿笛蹲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棵桂树出神,那桂树枝叶繁盛,长得极好。
突然,一颗脑袋从周阿笛身后探出,是她的贴身丫鬟缙云,二人打小便在一处,情同姐妹。
她蹲在周阿笛旁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碟糕点:“当当,小姐看看这是什么?”
“栗子糕,老远便闻到味了。”周阿笛支着头,象征性地捏了一块塞进嘴里,边嚼边恹恹道。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缙云也吃了一块,见周阿笛一直看着树,好奇道。
“你没发现它有什么不一样吗?”
缙云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横看竖看都没能发现不同,最终迟疑道:“……长大了……点?”
“对!就是长大了!”周阿笛站起身,激动地张开双臂比了一个圆,“它以后会有这——么大,我的小院子要塞不下了。”
说完,她又苦着脸蹲下:“它注定要离开我。”
缙云看着院子里种满的花草树木:“……”好像是小了点。
她拍了拍周阿笛的肩安慰道:“小姐可以移栽到夫人院子里。”
“不要,娘亲和爹爹总是在院子里亲近,我撞见过好几次。”
“也是……”缙云跟着犯了难,突然,她一拍手道,“不然种到伍将军那去?”
于是,伍晟便被诓了来,他看着被主仆二人挖出来的树,哭笑不得:“缙云来得那样急,我还道出了事,未曾想是唤我来做苦力。”
“什么嘛,我这可是打算做了桂花饼给你吃的。”周阿笛冲着桂树努努嘴,“快些快些,再晚树该冻坏了。”
几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树搬至伍府,周阿笛抱了几捆干草围着树上蹿下跳,将其包好防冻。
缙云适时做了碟姜汁糯米糕,又煮了壶花茶,吆喝道:“来吃糕点驱寒。”
“来嘞!”周阿笛满意地拍拍手。
桂树上的嫩芽长出,转眼又是炎夏。
春乏秋困,人们都有些倦怠,被拉着一同听戏的周阿笛更是如此。
她坐在周夫人后边,耳边是咿咿呀呀的唱声,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小姐别睡,且忍一忍,不然回去夫人又要说你了。”缙云轻轻推了推她道,“这出戏不是小姐最喜欢的吗?”
周阿笛睡眼惺忪道:“可是回回都是这出,当真好无趣。”
她揉着眼,强撑着打起精神,突然余光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向戏台后走去。
正是伍晟。
她顿时清醒,一把拉住缙云悄声道:“阿晟往台子后去了,我且去探一探,你帮我唬着娘亲。”
言罢,便趁着周夫人不注意,跟着溜到台后。
台子后连着一扇门,再出去便是院子,此时戏班的人都在台前,院子里除些道具外空无一人。
兀的,有一道极轻声音自假山后断断续续传来,想是在密谈。
周阿笛忙道偷听不妥,正要离开。
就在这时——
“哟,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只黏人小猫。”
这声音分外熟悉,周阿笛眼睛一亮,欣喜回头。只见假山后缓缓走出一男一女,男子自是青袍银冠的伍晟,身姿挺拔,很是赏心悦目,只是脸有些红。
女子则要艳丽些,她喜穿红衣,眉目明媚生动,青丝轻挽,慵懒地倚靠在假山旁。
周阿笛什么也不顾了,扑上去搂住那人:“温姐姐!”
“你怎么在这里?卜居大哥呢?”
女子名温觅旬,与丈夫卜居在杭州游玩时,恰巧遇见了周阿笛和伍晟,几人一拍即合结交为知己。
“他去买松子糖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