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受伤是件痛苦的事,按照你的做法,只会更痛苦。”
提纳里要修正她错误的常识。
或许是因为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热就是自己,她对提纳里有着雏鸟对母亲一般都依赖。提纳里救助的人也并不少,却总忍不住对她多关注一点。
……提纳里承认自己短暂地,被那副外貌吸引过,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但在发现对方醒来后,就真的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那点萌芽早就被他掐了个干净。
或者说,只是因为她被锁在箱子里……而他打开箱子,就像神话中打开魔盒的可怜人,放纵了自己所有在泥淖中短暂冒泡的欲望。
提纳里没有对此深思。
那点轻浮的心思就像是水中浮萍,至少在如今,还远远不到把整谭湖水都占据的程度。
他也不会像她的上一任拥有者那样……灌输给她错误的常识。
提纳里摸到过她的后脑勺,那里有被植入记忆清洗装置的痕迹,虽然已经被取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美丽的女性抚去他而上沾着的水珠,沉思片刻,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不知道”“没想起来”。
“……占溜奇卡,似乎是这个发音,有人这样称呼过我。”
提纳里感觉残存在耳根上的热度变烫了起来,他蹙起秀气的眉,面上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轻蔑。
那是对那个未知的男人的轻蔑。
“这个名字……是什么不好的称呼吗?”她对情绪的捕捉相当敏锐,如兽类般的直觉,也相当坦率地不会遮掩自己的心思。
……自然不是。
“这不是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他这样回答她。
占溜奇卡……在至冬国的语言里,不外乎是宝贝或者心肝之类肉麻的称呼。
“就像其他人叫你老师?那不是你的名字……但可以用来称呼你吗?”
“就是这样。”
他简单明了地截断了这个话题。
这种东西真要细说,可以上升到哲学和社会学的层面……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个孩子没有抹药,但是舔了红肿的伤口,这样做是对的吗?”
不抹药,不消炎,严重的话,会死掉。
提纳里正在写训林日志,冷不丁瞧见她探进窗户来的脑袋,却也习惯了。
“对的,因为口水中的成分可以消炎杀菌……只是不如药管用。大多数时候,一些很轻微的伤口,是不需要理会的,或者就像那孩子一样,简单处理就好。”
“但是蛇不一样。”
“对,就像之前告诉你的那样,蛇和水蛭要单独处理。”
她补充的话题得到了肯定,弯了弯嘴角,虽然如今是夜里,她穿着的也远不及她自身美丽……提纳里却像是见到了山谷里沉静攀上藤蔓的月光。
他抿起的嘴角也放松了不少。
她忽然盯了他好一会儿,等到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作势要去蘸墨水,才开了口。
“你真好看。”
她这样看他,就像欣赏一件美丽的事物一样。
他的手顿住了,墨水顺着洁白的翎杆向上蔓延,气氛胶着了一瞬。原本清新怡人的屋子,像是被透明的芦荟一样填满,提纳里没有窒息,却清晰地听到自己乱了拍的心跳。
“你真好。”
“你好……可爱。”
她像是学习遣词造句一般,把各种赞美的词汇修饰堆积到提纳里的身上。
“……赞美的话,可以不必说出口。”
他觉得他的手指都在发软。
“可是你告诉我,心情和需求,都要坦率直接地告诉你。”
提纳里感觉自己像是被柯莱的回旋镖击中一般,心情复杂。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永远是个无言的难题。
“我的话,你不用全听,要有自己的选择。”
提纳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比以往更认真,态度更坚决。她原本就盯着他的眼睛,也乖巧地点点头了。
…………在那之后,提纳里很高兴,因为他觉得她越发鲜活起来,也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了。
…………(自主归置)
“你在做什么?”
提纳里嗓音艰涩得不像话。
面上还带着倦容的女子捂着嘴轻咳。
“给你消炎。”这样理所当然地表示。
提纳里握着被角,感觉自己还在做梦,“我……可以自己来。”
“不,你做不到。”她语气坚定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够不到那里。”
“所以你就替我……”他的语调有点危险,却也气虚。
她却只是望着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