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怀城,街上的树一齐落叶,道路上的叶子打扫不及,在马路两边积起厚厚一层,经过了午后烈日的烘烤,这会儿车子碾过去,咯吱酥脆的声音接连响起。
出了小区,路上人多起来,下班的人群一团团穿过,接送孩子的电动车慢悠悠穿梭,街边有几个上完兴趣班的小孩背着书包回家,三三两两追赶嬉闹。烤红薯的奶奶支好炉子,缭绕的白雾一簇簇地拥挤着上升,扩散开来。
林郑月在后座逐渐自在起来,刚才她提着重心,生怕太重齐望带不动她,不过瞧他骑得稳稳当当,还和小时候一样,暖烘烘的秋风把他的外套吹得鼓起来,林郑月顺势搂住他腰,把鼓包按下去,在身后要求,“骑慢点呀!”
走了一条街拐弯,她彻底放松下来,要求道:
“来小哥,唱个歌儿!”
“不唱。”
“为什么啊?”
“灌风。”
也是,那她自己唱。
“那我给你唱!”林郑月躲在齐望背后,风在身旁呼啸吹过,好像不影响她半分。
“嘲笑谁恃美扬威。”
“没了心如何相配。”
“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是《牵丝戏》,原曲是戏腔,林郑月姥爷家对面就是个戏院,小时候每姥爷抱她去那里,她都很高兴,音律辗转,勾人心弦。
后来虽然在没去过那里,但对于这类戏腔的歌她都不由自主的喜欢起来。
林郑月喜欢唱歌,而且算得上悦耳,但这会儿搂着齐望,风又大,她想让他听到,就只能扯着嗓子唱,传到齐望耳朵里,扭转不知几个调了。
齐望忍不住回头看她,弯弯嘴角,“怎么不侧着坐了?”
林郑月缩缩脑袋,小时候她深受八点黄金档电视剧的熏陶,女主角只要坐在男主角的后座,就要斜坐在后面搭着脚搂着男主角的腰,微风一吹过来,连发丝都在说着“好配呀好配呀”!
于是每次坐齐望后座,她都侧着身坐,但她又坐不稳,在后面还总想凑到前面去跟齐望说东讲西,后来有一次她一个没坐稳,整个人从后座摔下去,流了一脸的鼻血。
现在她大岔着腿,直着腰老实跨坐在后面,她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浪漫什么的都是浮云......
齐望忽然附身加速,她反应不及,身子也歪过去。
“我们去哪儿啊?”
林郑月搂紧他腰,问道。
“才想起来问,把你拐走了都不知道。”
林郑月搂紧齐望清瘦的腰,头靠过去,“你想拐我回家啊?行呀行呀,那我趁你上厕所的时候偷跑回家吃饭。”
一层楼梯的距离算什么拐呀?
“哎”车子猛地停下,林郑月整张脸扑过去,埋进齐望鼓起的衣包。
她揉揉鼻子,“这就到啦?”
车子还没走多远,才只过了两个红绿灯,这会儿停在一个桥下面,她看看四周,才发现来到了他们上小学路上必经过的桥,不过后来初中高中都在和小学不同的方向,这边也没什么娱乐的地方,他们还真是好久没来过了。
她欢快跑过去,趴到桥的护栏上,指着桥下“齐望齐望你快看那,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下去在那儿画过画儿呢,没想到现在围上围栏了啊,真想下去看看。”
桥下的水不算很多,天气实在太热,水蒸发得快,河岸裸露出来大半,接近水面的河岸颜色明显深很多,落叶在上边堆在一团,大都已经腐烂。
半空中成群的鸟儿飞过,飞向南方,在湖面留下倒影,慢慢变成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忽而一阵微风吹来,将河面吹得皱起一片一片,将闷热的天气吹散几分。
林郑月正努力抬脚翻过栅栏,意识到齐望看过来,对上视线,她收回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记得下面还有我小时候写的字,我想下去看看。”
好像她写的还是用一颗爱心圈起来的他俩的名字。
不知道还在不在,多次涨水是不是都冲走了...
微风带起她散下来的几缕发,发尾蹭过她鼻尖,痒得她眯眯眼睛,抬手去蹭,一抬眼,齐望还在看着她,她有些奇怪,隐约觉得他刚坐这么久的车回到家还是不太愉快的,这个她真诚地表示理解,之前国庆她们一家出去旅游,在高速上堵了整整七个小时,她从一开始在车上蹦个不停,到后来憋尿憋得想晕倒,自那以后,她就明白一件事:坐车不喝水,喝水不坐车。
欸?说到喝水,这附近她记着有个公共厕所来着。
她还没开口问,齐望的声音响起来。
“林郑月,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啊?
她大脑一瞬间清空,像是清晨刚从睡梦中睁开眼,无法思考,脑子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