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知道!
这个念头在殷笑心中一闪而过,她狠狠咬着牙,嘴里泛起一股似有若无的铁锈味,心猛地沉下去,想:不好。
顾长策这种人,一旦闻见点血腥味,就能寻上来撕下人身上的肉,倘若叫他抓住任何一丝把柄,不谈殷笑自己那点借力登高的私心,就宫里那几位殿下,也是每个都得喝上一壶。
皇帝前脚病刚好,后脚就有二皇子的玄铁箭出现在刺杀现场,究竟什么居心?
此事是不是二殿下主导另说,但这箭的导向性过于明显,分明就是冲着皇子与储君之位而设的局,可是皇帝还好好的活着,这样的揣测若是落到任何一位殿下头上——
她心念电转,只觉得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抬起眼,蓦然和阮钰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明净又清醒,撞上她的目光后,眼皮微微一垂,似乎是看向了她渗血的伤口。
殷笑心中一动。
阮钰是何时学会用针的她不清楚,但此时他能出现在这里,就不是在与她作对。殷笑看懂了他的眼神,明白他在示意自己如何行动。
她反应极快,在注意到那道视线后,当即做出了决定,阖上眼,狠狠咳嗽了一声,狠下心咬住舌尖,任凭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殷笑身形微晃,做出一副难以为继的表象。
阮钰与她配合极佳,立即上前两步,故作无意地挡住顾长策大半视线,扶住殷笑,惊惶道:
“郡主!”
薛昭大半心思都放在顾长策刚才那句话上,转头一看,殷笑已经被阮钰半扶在怀里,嘴角挂血,眼睛要睁不睁,一个激灵,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要知道哪怕到现在,她“护卫郡主”的任务都是陛下亲指的,比所谓的“查案”重要得多。眼下殷笑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一阵发虚,连忙扔下武器,也围了过去,探头去看她伤势,大惊道:
“我操……如是,这伤——你还能动吗?!”
殷笑:“……”
虽然这伤还不至于轻到没感觉,但是凭眼前两位见鬼的关怀,她觉得自己不装得严重点,似乎有些对不起这氛围。
她想了想,一声不吭地放缓了呼吸。
可能是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到了薛都尉,薛昭哆嗦着开始扯起自己的衣摆,终于想起要拿东西包扎伤口。
殷笑生怕她刚包好伤口血就不流了,紧急咳嗽了两声,薛昭吓得更加紧张了,颤颤巍巍地拍了拍她的背,嘴里已经颠三倒四的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了。
顾长策冷眼旁观片刻,简直要被这两人的做派迷了双眼,开始怀疑起自己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那几剑也就只能让人受点皮外伤……吧?
然而顾将军浑身上下最硬的还是嘴,被另外两人挤在一边,怎么看也只看见殷笑的一截衣袖,心里有些没底,踌躇片刻,余光里看见脚边有把干干净净的剑,弯腰把它拾起来了。
这正是方才薛昭从墙上取下的那把“有些眼熟”剑。
顾长策掂量掂量,觉得此剑够轻,很适合回光返照时拿来捅人一剑,于是相当贴心地将它扔到殷笑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扔下一句:“让你砍回来,别装了。”
殷笑:“……”话说得真难听,但还真是准。
她的确是装的,但只是想让顾长策没机会把那不知真假的揣测继续下去,没想到此人心理素质如此低下,不但被忽悠过去,还被忽悠得低了头。
她那点演技能起到此等效果,薛孟安的哭丧功不可没。
然而还没等到她开口,阮钰已先一步接道:
“郡主失血太多,就由在下代劳吧。”
殷笑恍惚片刻,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困惑表情,没有拦着他,反而不太走心地琢磨着:“他不会真要跟顾长策动手吧?”
随后,她看见阮微之松开搀着她的手,弯腰捡起剑,又瞥了她手臂伤口一眼,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刺向顾长策!
阮钰动作极快,用了不止多大的力气,剑锋刺进皮肉,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闷声。
紧接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不太真诚的“惊慌失措”来,不紧不慢地伸手掩面,又轻飘飘道:
“哎,在下擅自代郡主动了手,顾将军不会生气吧?”
顾长策的确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地看了眼他。
阮钰恍若未觉,又道:“不过,顾将军的武艺真是高强啊。不像在下,在下只会忧心郡主的伤势。”
殷笑道:“你们两个不一样。”
阮钰:“是啊,顾将军毕竟在宁王府任过西席——要说起来,如今也已过了而立吧?”
殷笑火上浇油:“年龄是有些大了,动手都不如过去利索。”
阮钰:“郡主何必这么说,顾将军虽然年长些,到底也有些自己的优势,比如有耐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