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子苓的心情不大好。
桑桑作为一只对情绪感知敏锐的白狼,认真考虑过这时候是该默默走开不打扰,还是该凑过去陪伴他安慰他。
子苓坐在桌边很是苦恼地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转头就看到地上的小白狼似乎比他还要苦恼,眉头皱巴巴,眼神也十分惆怅地望着他。
被它这副模样逗笑,子苓将它唤到身边轻轻抚摸,不知不觉就与它说了好些心里话。
他自认在修仙一事上颇有天赋,可偏偏不会教导徒儿,活了三千多年,偶然间救下一个有些缘分的女婴,一时兴起收为徒弟,待在身边亲自教导,不曾想到最后徒弟却对自己起了那样不堪的心思。
以至于刚刚得知乔灵雁对自己的想法时,他闷在家里思考了很久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
整个万剑宗没有他这样手把手教徒弟的。
万剑宗作为传承多年的大宗门,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运作体系,整个万剑宗分为十几座山峰,分别对应了十几位仙尊长老,除了掌门门下的亲传弟子会得到一些心照不宣的特殊优待外,其他弟子应当一视同仁在仙门内修炼。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提升门派凝聚力,另一方面也是为掌门的大弟子,柳和玉,积累威望。
历代掌门大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代也不例外,柳和玉在众弟子心中十分有威望,就算他本人其实是个温吞的性子,多多少少也会在师弟妹们调皮躲懒的时候拿剑鞘抽他们的屁股。
唯有乔灵雁,当时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婴孩,子苓学着凡人生养婴孩的方式照顾她,直到她三岁再手把手教她引气入体,此后十三年间,乔灵雁没有住到弟子们统一的住所里,是门派里唯一一个被师尊带在身边如同亲身孩子般教导的弟子。
宗门众人由此得以窥见子苓仙尊对乔灵雁的宠爱,又因为她从小在宗门长大,相比于其他七八岁甚至十一二岁才来到宗门的弟子,掌门和一众长老对她都有一种看自家小辈的滤镜。
她就这样成了全宗门都十分宠爱着的小师妹。
讲到这里,子苓那张仙人似的面庞浮现出一缕忧伤:“桑桑,你说,会不会是我太过溺爱她了?”
桑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问题,好在子苓也不需要它的回应,他只是缺少一个宣泄的口子,如今将一切都说出来,他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等乔灵雁养好伤,就接到了师尊要她搬去弟子们统一住所的讯息。
她带着满腹委屈上完早课,也不搭理前来打招呼的几个师兄师姐,扭头就往师尊的山峰跑。
远远地,她瞧见师父在给那只混种洗澡。
明明一个口诀就能解决的事情,师父却肯耐心地花费时间为那只白狼凝聚水珠,一个巨大的水球晃晃悠悠飘到它头顶,上上下下慢悠悠起伏着,吸引它抬头往头顶上看。
阳光通过那圆润无比的水球,在一旁落下一道彩虹。
桑桑睁大眼睛看着彩虹,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看子苓,又扭头看看彩虹,整张毛绒绒的脸写满震惊。
它从来没见过距离这么近这么清晰的彩虹。
它小心翼翼走到彩虹底下,用两条后腿支撑着自己站立起来,前爪用力往上伸试图碰到彩虹。
显然什么都不能抓住,桑桑茫然地又回到水球底下,这一次站起来用头顶了顶水球。
子苓适时地让水球猛地破裂,桑桑来不及躲闪,嗷呜叫着被淋了一身。
毛毛被打湿的小狼呆呆地站在原地,那模样连子苓都忍不住笑出声,它才回过神,毫不犹豫地向他冲去。
子苓来不及阻止,被桑桑一个飞扑,摔倒在地,白狼覆盖在他身上,身后的尾巴不停甩啊甩,身上的水珠也蹭到他的衣衫上。
“桑桑,桑桑,乖,别闹了。”
乔灵雁听着师尊和那只名为桑桑的白狼玩闹的声响,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师尊明明对她那么好,为何现在却全然不管她,连她受伤了都不曾来安慰,反而在这里和一直来路不明的混种嬉闹。
她走上前。
“师尊。”乔灵雁道,“弟子知错了,从前是弟子莽撞,师尊,您原谅弟子吧,好不好?”
听到小徒弟认错的话,子苓颇感复杂。
他拍拍桑桑,示意它起身让开,伸手掐了诀,将一人一狼玩闹留下的狼狈处理干净,示意乔灵雁进屋与他谈话。
桑桑晃着尾巴想跟进去,这次却难得被阻拦在屋外。
子苓轻声哄它:“桑桑在外头替我放风好不好?”
好呀好呀。
桑桑乖乖蹭蹭他掌心,很是严肃地在周围巡逻起来。
屋内,子苓阻止想要开口的乔灵雁,先在周围布下隔音结界。
看到师尊还是在乎她的,乔灵雁顿时松口气,老老实实向师尊低头认错。
她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