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给林楚意送来谢惟清的信。
林楚意装模作样看了片刻,待墙角盯梢的眼线一离开,便随手扔在一边。
永安郡主拿起桌上的信纸,
“苏贵人刚倒,圣上便想着安抚穆家。这信倒是送得挺快。”
月余前,三人刚推测出苏贵人是幕后真凶,圣上进跟着就下了旨要彻查苏家。
只能说,这世上有什么是圣上不知道的呢?全看他想不想知道罢了。
当初,宫里容不下两位苏姓,圣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姑侄相争。
后来,圣上欲打压穆家,便放任苏家栽赃。
现在,也不知是前朝什么事攀扯到了苏家,圣上便又翻出苏贵人这茬,将苏家推倒。
皇权面前,一切皆如浮萍。
林楚意苦笑一声,指了指信,
“这又不是谢惟清的字。送到我面前的,都是他想让我看见的。”
永安郡主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
“其实,只要不触及到陛下的权利,他算得上和善。
你想,当初苏贵人在时,陛下在你这里安插了多少眼线;苏贵人一倒,他几乎立刻撤走了。不管他是想保护你还是想,至少你确实无恙。”
对此,许知安似乎深有感触,难得的夸赞圣上,
“是啊,陛下对穆家还是念旧情的,他其实也不愿牵连无辜。”
林楚意不置可否,
“陛下对我好有什么用,我只希望他不要为难相公。”
永安郡主和许知安对视一眼,
“出使文书已经广布天下,哥哥恐怕得要完成出使之命才能回来。不过嫂嫂放心吧,”
永安郡主上前搂住林楚意,趴在她耳边悄声道,
“左骑副将军也在船上,我偷偷请了他帮忙,保证连人带船都给安全送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坚定的眨着眼睛。
穆家信任的人,自是可靠,林楚意心中跟着松懈下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谢惟清身在穆家,有时也是一件幸事。
林楚意莞尔一笑,信步从石凳上站起身。
天空高远,万里无云。
如茵槐树垂下枝叶,送来淡淡清香。
林楚意心念一动,挑眉捂在胸口,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都感觉得到。昨天我做了个噩梦,我能感觉到他似乎遇见了风浪,心中惊惧。不过今天我看见如此宁静的天色,我知道他已经克服一切。
我能感觉到,他现在很安心很安心,他正航行在运河上,水花溅在他的鼻尖,湿润河风拂过颈畔……”
他在很坚定的朝着终点前进,在很努力的为着团圆的那天努力。
他在很坚定的爱她,也再无畏惧的、坦荡的接纳了她的爱。
永安郡主时常感慨哥哥和嫂嫂情比金坚。
瞧着林楚意和谢惟清心意相同的模样,她也忍不住跑到许知安跟前,双手捂胸,娇俏的向许知安讨问心意。
林楚意抬眼瞧着许知安的窘境,笑而不语。
许知安目光撞向她的一刹那,微微僵硬了片刻,似乎是想解释。最终却也只是讷然垂落肩膀,弯着眉眼同跟前少女笑闹起来。
面若桃柳、温润如玉,分明和初见时文文弱弱、沐雨而来的公子分毫未变,却似乎再也不是从前。
挺好,佳偶天成。林楚意跟着笑了起来。
圣上的眼线撤走,苏贵人又失势,林楚意在内庭的日子自由起来,永安郡主和许知安也来得更勤快了。
林楚意笑话他们这是跑进宫幽会来了。
永安郡主红着脸偷笑,而许知安一如既往笑而不语。
林楚意与许知安再次单独见面,已是年末。
又是一场落雪。
因为看管松懈,林楚意不时也能得到一些宫外的消息。林玉璟会把父亲母亲、还有白夫人俪大娘松三伯的消息写信告诉她。
许知安来时,林楚意穿一身兜帽大氅,站在院墙下望天,手里拿一封信。
信中说,苏家一倒,谢家昭雪。虽然刺绣断了进贡的门路,但好在码头生意一直维持得很好。
林楚意心下安定,面上没有带任何情绪。
一团粉雪抖落,砸碎在她的脚尖。绒毛兜帽下,裹了一张巴掌大的平淡小脸。
许知安看得哀伤。
其实,自从她被抓进宫,他心中就没有真正放下过。
“林姑娘,你想不想出宫?”
许知安走近她的身后。
林楚意回头。左右张望片刻,没有瞧见永安郡主,她便敏锐的猜到了什么。
她思忖片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既然如此在意,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