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走近，顾霆深还未睁眼，就已开口：“回来了？”
苏阮“嗯”了声。
顾霆深这才睁眼，瞧向王成：“走吧。”
语罢，便让苏阮推着轮椅进城。
主城不远，这街拐个弯尽头直走，便能瞧见有原宇明的侍卫在守着。
走近了一瞧，那主街中央便是烧得高高的火堆。不远处原宇明坐在尽头城墙之上，看着下面百姓跌坐在一起，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个人走入火堆。
不愿的，便让旁人将自己推进去。
有孩童在嚎叫，但大人脸上的泪已经流尽，只能是一脸麻木的瞧着那人烧成了灰烬，自己再起身，为了自家小娃，无人顶上，便自己朝着火堆走去。
苏阮瞧不真切，只瞧见那人神情轻松，弯腰同旁边的人道了些话，大抵是让旁人替自己顾着自家小娃。
他就转身走过去，然后站定在火堆前闭上眼。
顾霆深显然也瞧着这情景，眉头紧皱，对着身后的王成道：“怎的还站着？”
王成刚看那火堆中的残骸，数量让他有些恍神，听到这话，急忙下令：“保护百姓！侍卫格杀勿论！”
“是！”
“上啊！”
顾霆深同苏阮站在原地，看着援兵从身旁而过。
那些百姓见状，急忙尖叫着往周围跑开，苏阮瞧见刚刚站在火堆前的那人见周围乱成一团，又像是燃起希望，转头就往自家娃娃那儿跑去。
将娃娃抱在怀中，便同周围百姓一样，朝着周围小街上跑。
原宇明本坐在那城墙上被人伺候着，见此情形，差点从椅子上落下来，“来人！来人！”
“护我下城墙！”
他急忙道，周围便围上来四五个侍卫，护着他往城墙下走。
这边王成见援兵站上风，那原宇明养的兵本就是中看不中用，更何况都不知是否染上鼠疫，瞧着身子骨弱得不行，被踹一脚就直接被斩首。
血溅了出来，溅在地上，溅在援兵脸上。
很多很多血，流在地上，然后合在一起，往低处流出。
苏阮没见过这场面，只觉得有些骇人，怔在原地瞧着不远处那些人在厮杀。
现代哪有这场面，在苏阮接受的教育之中，这般血腥的场面是接触不了的。她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头一次见，所以觉得震撼。
她看着有人的头被砍，胸部插了把刀，手被砍断。
他们有罪。
但这真的对吗？
她低头去看顾霆深，顾霆深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对眼前这些场景不觉新鲜，他还觉着有几分无趣。
发觉身后人沉默，他这才道：“你可是怕了？”
苏阮未说话，只是手在发抖。
顾霆深哼笑了声，对一旁的王成道：“去抓一个侍卫过来，无论谁。”
王成不知晓他要作何，只是应着，随即从前面抓来一个侍卫，脸上带着伤，瞧着只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王成逼他跪在地上，用剑架在侍卫脖颈处。
苏阮知晓顾霆深要作何，她不愿去瞧那侍卫，她手发抖，嘴唇也在抖。
她未杀过人，也从未想过杀人。
她只是个游走在这个朝代的bug，去推动顾霆深成王的进度。
“不愿？”
苏阮闭上眼，她不忍对上那侍卫的眸子。
泪水不知怎的下意识就流了下来。
顾霆深哼笑一声，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丢在地上。
“若是想跟着孤，你便不可怕杀人。”顾霆深抬眸，“杀人本就是常事，挡路了便该杀。”
苏阮睁开眼，看着地上那把匕首，站在原地不动。
她突然有瞬，她觉着自己恨顾霆深，若不是顾霆深，她不可能穿越这么多年来到这个朝代，她不可能围着顾霆深转。
她无声流泪。
“若是不将此人杀了，孤便让那些援兵将侍卫都抓来你面前，当着你的面，将那些侍卫杀了。”
“不要。”
苏阮红着眼睛转头看他，“我就问你一句话。”
“问。”顾霆深冷着眸子瞧她。
“若是你走不出太后那事，那你不是同我一般吗？”苏阮蹲下身，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她深吸口气，“我将这人杀了，你便能做到对太后一般吗？”
顾霆深瞧着她，未开口言语，可是苏阮瞧见他眼中挣扎，只觉他可怜。
“你为何敢肯定我不愿将这人杀了？”苏阮忽的笑出声，“顾霆深，变不了的，只有你。”
说罢，苏阮伸手，朝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刺过去。
中途却被人拦住，苏阮抬眸，吉远伸手将她的手抓住，她听见吉远道：“若是不乐意，便不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