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神功无用处,如何辜负美人恩。
不出意外的话,樱露即将看到正常和非正常男人的关键处了。
就在这时,从殿外传来一句不疾不徐的女声,而众人听着却曼妙如佛音,尽管只有两个字:“且慢。”
是凌旖寒。
众人连忙整理好衣襟,施礼道:“见过凌娘子。”
虽然从未正式公开过,但因凌旖寒是皇帝内定的太子妃,除了帝后,宫中对她皆以“凌娘子”称之。
这位准太子妃倒没有什么架子,轻轻颔首还礼示意。
顾俊心说,她难道是不放心侯菩萨和自己的侍婢,还要亲自来验看?敢情他一眼就已看穿樱露的身份。
凌旖寒只身进了偏殿,国丧期间自然一身缟素,面上还蒙着一层新换的白色纱巾——她往常佩戴的则是淡紫色纱巾,据说要等到出阁也就是成为太子妃后,才会将其摘下。
顾俊当即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袭来。他一向自得于鼻子灵敏,认为比起用眼睛看,美人更是可以闻出来的。
凌旖寒同侯菩萨略作寒暄,便直入正题道,没有证据可以确认凶手一定在这些近侍之中,把他们请来只是配合调查。
接着,她郑重向近侍们致歉,是自己没有交代清楚,从而误导了侯菩萨,才会让他们险些受辱。她说的验明正身,只是要核对人符一致,即诸王的近侍所持入宫的符牒是否为自己的。
顾俊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体貌特征与符牒上记载的基本没有出入。
凌旖寒看向樱露,语气凝重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也是人呀。”说罢,又望着近侍们道:“尔等或为不全之身,但切勿有不全之心。”
近侍们对此体恤感激涕零,纷纷俯身拜倒,齐声叩谢道:“凌娘子圣明。”
顾俊听到“或为”(即“也许是”的意思)二字时,不由为之悚然,她已知道了什么?但他旋即神色如常,与众人同步拜谢。尽管他的失态仅在一瞬间,却被凌旖寒尽收眼底,更加留意于他。
凌旖寒吩咐众人起身后,径直来到顾俊面前,问道:“你对这么处理不满意?”
顾俊深吸了一口气:“娘子好心计!恩威并施,欲猎鹰犬,却又恐伤其主人。”
凌旖寒微微摇头,又问:“你既侍奉五郎(指在皇子中排行第五的敬王),击鞠之术如何?”
顾俊直言不讳:“某家穷,不曾学得。”的确,养马开销很大,练习打马球自然亦非寻常人家能够负担的。而宦官出身多贫贱或是因罪被阉,他既冒认皇子近侍,自然要将身份掩饰好。这么回答,也表示他是敬王身边的新人,还没跟着学好打马球。
凌旖寒随手比划出一个打马球时挥杖的动作,姿势流畅飒爽,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回去问一下敬王就知道了。不论人畜,凌十四娘惯常只会——通杀。”
这倒提醒了顾俊,敬王对他说起过。在宫中的球场上,凌旖寒数次带领女子队对阵皇子们及其侍卫,都是近乎凭借一己之力就将男子队击败了。每次回想起凌旖寒当时的意气风发,敬王就抑制不住地为之神往。
“不过,在宫里坦诚相见的确不易。”凌旖寒意有所指地望着正在回忆的顾俊,“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想不想揭开我的面纱?”
“想,也不想。”顾俊抬起头,直视着她说。
“想,又如何?也不想,那又如何?”
“想,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想,是怕京中八美之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副又如何,难副又如何?你若揭了我的面纱,见到长得还算标致,追勘时就会手下留情么?”
“不会。”
众人都为顾俊捏了把汗,之前陪皇子们守灵时,就见识过他如何冒失地开罪凌娘子,不想现在仍如此冥顽不灵。
原来,此前凌旖寒立下了五日内查明柠儿遇害之事的军令状,若延期就要接受杖罚,是为“追勘”。而顾俊胆子比身子肥得多,出头愿做这个执杖者,成为在场者的独一份。
大家都想不明白,敬王怎么调理出这么个“好手下”,竟敢想对未来的太子妃辣手摧花。
“你——”樱露在一旁忍不住指着顾俊,跺了跺脚。
“对凌娘子留情是太子殿下的事,小臣岂敢僭越。”顾俊不卑不亢道。
“真是忠心可嘉。”凌旖寒颔首道,“愿你说到做到。”
“小臣不是女人,不会善变的。”
“是么?为了证明你们男人总是对的,我只好再变一次卦了。”
“我家娘子真是白拿你当个人……”樱露又忍不住插话,却没有说完。
因为,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赶了过来,望着凌旖寒欲言又止。
凌旖寒见状,请侯菩萨出了偏殿,在檐下对他低声耳语几句,便带着樱露跟那宫女离去,显然有更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