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依旧没睁眼,只点了头。
叶韫目光不错的看着他,道:“我不想当皇后。”
少年却没有什么异样,他眼珠游移到一旁,轻声说道:“嗯,都听你的。”
叶韫沉默片刻,又道:“然儿,我还没给你说过我的出身吧?”
洛维泱一怔,诧异看向叶韫,叶韫的身份耳熟能详,但却也深究不得,从未有人能将她出身完整说出,更别提她九岁之前,更是一片空白。
叶韫侧了侧身,手指在洛维泱眉眼徐徐滑过。
清润的声音开始给他讲述那些曾经。
叶韫的父亲叶澈在一次诗会上与户部侍郎刘皓之女刘安若互相倾慕,很顺利的结为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本该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却不想这份恩爱惹了别人的眼,那就是刘安若的手帕交赵兰芝。
同样的出身同样的喜好,让她对刘澈起了执念,恰逢刘安若生病,赵兰芝假借探病给刘澈下了药,有了收尾,刘澈正是与刘安若情浓之时,因此不管赵兰芝如何苦苦哀求,都坚决不愿负责。
直言如若逼迫宁可一死,而赵兰芝却也不放弃,口口声声说哪怕是做妾也愿意,不然也不愿苟活!
眼见着事情就要闹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叶家还在世的老祖宗无奈发了话,将她以妾的身份纳入府中,也因此,赵兰芝家人嫌她丢人将她从族谱除名。
她本该求仁得仁,但不想刘澈厌恶极了她,又因着这件事本就身体不好的刘安若一病不起,便将赵兰芝远远送走。
哪怕后来赵兰芝说自己生了叶家长子,也就是叶韫原身,叶澈都狠心不认,只说叶家的子嗣只能是刘安若所生。
赵兰芝到头来一场空,便将所有怨恨都放在了叶韫原身身上,常年打骂不说,竟是连饭都不给,自己日日点着叶澈常用的青竹香,神神叨叨与其诉请。
后续许是觉得无望了,又将叶韫原身扔到一间偏僻的房子自生自灭。
女童身亡,叶韫重生,她活过来后去了叶府,她当时给叶澈说的是,只要给她一个入军文书,她便日后再不回来,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身份。
可想而知,她是拿到了文书。
但当她在战场上厮杀五年后,却听说刘安若因忧思体弱,几次有孕都小产,以至于年纪轻轻撒手人寰,叶澈悲痛欲绝直接一病不起,再未曾于人前露脸。
叶韫便明白,自己与叶家的羁绊没法割裂,无论如何,赵兰芝毁了叶澈一家,而她又是占了这身体。
果不其然,次年她便收到叶家老祖宗的书信,族谱上她已成了刘安若之子,叶韫。
她欠了叶家,所以哪怕叶家几个叔伯参与了谋逆,叶家老祖宗让她起誓护叶家十年无虞,她也应了。
叶韫缓缓说着,神色毫无起伏,仿佛说着别人的人生,她自然没说自己重生的事,只将那先前几年几句话揭过。
洛维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叶韫轻笑,擦掉少年不断溢出的泪:“怎么那么能哭。”
“然儿,说这么多,不仅是我想告诉你,我愿意对你坦诚相待,让你大可再信我一次,也是想告诉你,我早已习惯男子身份行走,已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女子,也不愿改变。”
“你,还愿意和我相好吗?”
少年却只咬着唇不住点头,呜呜哽咽的说不出来话,半响才说道:“叶韫,你,呜呜,你该受了多少苦啊。”
他不敢想,这世上竟然从未有人怜惜过叶韫,她一个人在尸身血海求生那么多年,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也是受害的一方,却只能为旁人的错误背负责任。
想到此他只觉得心中酸涩痛不可言。
“傻然儿,都过去了。”叶韫看他哭的打嗝,倒离了自己本心,便又细细哄了半天。
少年却不知怎的依旧止不住哭,叶韫眸色微暗,手在少年细腻的腰上流连,靠近他:“然儿这么爱哭,要不要为别的事情哭一哭?”
洛维泱一愣,湿漉漉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叶韫俯身吻去。
床上咯吱作响,少年的哭声终于变色,他气~喘吁吁咬牙呻~吟,叶韫伸手将他牙关打开。
“然儿,你可以出声。”
少年泪眼模糊:“你,你不喜欢,你不想,人知道。”
洛维泱确实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他一次次死缠烂打,被叶韫一次次推开,仿佛他也认定了叶韫不喜欢他的偏执,只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小情郎。
叶韫如此通透,如何不懂?
少年像是一头可人的小狼崽,露出柔软的肚皮让她抚~慰,她看着喜欢便~摸了,但狼崽毕竟是狼崽,有自己的兽性,他爱慕她,想占~有,想宣告,却只露出半分渴~望,便被她狠狠刺中要害,几近舍弃。
他依旧爱极她。
却也怕了。
收起自己所有爪牙,小心翼翼守着一份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