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维泱已经被影卫带走。
叶韫却还久久坐在书房不动。
她又骗了洛维泱。
那年她从已经饿死的女童身体醒来,女童瘦骨嶙峋躺在一个破败的房子里,因着她苏醒的那点生机也将将散去,她拼着最后的力气爬到路边,四周荒凉寸草不生,久久未有人路过。
寒风顺着单薄的衣服灌入身体,她只以为自己又将死去。
却突然听到远处马车驶来的声响。
她费力抬起眼皮,就见一个华丽的马车被几十个侍从簇拥着驶来。
她当时在一个陡坡趴着,离主路不远不近,若没人仔细看可能都发现不了。
可她力气耗尽,别说动了,嘴张了半天也只有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在车轮碾压的声音下微不可察。
马车即将与她擦身而过时,她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砰砰砰......”
正在此时,她听见一阵阵急促的拍打声传来。
马车停下,她对上车窗前一双溜圆的大眼睛,一两岁的男童长得极为玉雪可爱,他焦急的拍打着车窗,指着她口齿不清的喊道:“娘,娘,哥,哥......”
等她被人救起后才知道,那是正当宠的德妃私下回家省亲。
所以,她是欠德妃一饭之恩不假,但救她的却是那个粉妆玉砌的小男童。
时光荏苒,到后来她只记得那小男童的耳尖痣,所以当日雪地才认错了人。
她选的一直是他,也并非报恩才辅佐,在迎他为王时那场报恩便已两清。
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她的确将他放在了心上。
她闭了闭眼。
可惜,她两世所求只为自由,总要舍弃些别的。
刚受过惩处的青三小心翼翼跪下:“主子。”
叶韫:“左侍郎那边怎么回事?”
青三:“查清楚了,左侍郎以妾为妻,这次便是带的妾来的宴会,那妾想在您身上求富贵,她女儿这才给您下了药,不过阴差阳错搞混了,把给自己喝的,倒给了您。”
叶韫冷声道:“左侍郎倒是胆大带妾参加宫宴,你去告知他,他的妾寓意谋害于我,一日内没给我一个满意结果,我就先结果了他。”
青三赶紧应声退下。
他一出门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直奔左侍郎府。
他苦着脸,就知道,小皇帝那伤不是轻挨的。
等她走后,叶韫又张口。
“青五。”
也是一身伤的青五落下:“主子。”
叶韫摩擦着手中的药瓶,稍顷:“找赵常安今晚给陛下安排几个侍寝宫女,如若他不肯,将此药给他服下。”
青五一怔,但还是小心接过:“是。”
看叶韫久久不语,他方要出去,又听她叫住他。
“把这也带上。”叶韫声音顿住片刻:“陛下性子执拗,如若他两个时辰还不肯,就给他服下。”
青五接过,看叶韫再没别的吩咐,这才离去。
他心里比青三还苦,这搞的什么事,这事真做了不管成不成,他都两头不落好,那小皇帝狼崽子一样不定怎么记恨他。
果然每日还是该算上一卦的,唉。
书房再次陷入寂静。
叶韫眸光落在桌案上写好的辞呈上。
神思难辨。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逐渐暗淡下去,片片烛火燃起。
她眼睫一颤,眼睑轻启。
青五自外而入,低声道:“主子,按您吩咐给陛下安排了两个侍寝宫女,陛下不从,”他顿了下,声音更低:“已下了药。”
叶韫许久才道:“知道了。”
房间静谧的氛围让青五身上越加紧绷,汗意渗出。
叶韫似回神一般,拿起桌上一个玉佩:“叶氏一族当年参与谋逆本该惩处,因我才得以喘息,我之前答应护叶氏十年,如今还有两年,但我需要提前离京,这玉佩你拿着,等我离京后给叶琰,只要玉佩在,出了任何事都会有人护他,两年后我会让人收回。”
青五接过应是。
没忍住看了叶韫一眼,上首的叶韫面色如秋日寒霜,喜怒尽消,想起宫里发疯似的小皇帝,到底露出几分迟疑。
叶韫瞧见,漆黑的凤眸凝在他身上:“有何事?”
青五低头轻声道:“主子,属下观陛下有些不好。”
作为暗卫,他们最懂人生死,小皇帝已似绝望的困兽,浑身上下隐隐透出死气。
叶韫沉默,并未说什么,只挥手让他下去。
等人离去,叶韫继续像泥人一般对着书案发呆。
她眸光微动,摇曳的烛光中她看到泛黄的纸张一角。
叶韫将夹在书中的纸片拿出来。
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