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领赏,天上的秃鹫也别想,清清白白的来就该清清白白的走。涯底滔滔江水如滚,大河无尽,流水无情,埋过多少富贫尸?古有活人祭祀河神之礼,专拣贫贱美貌少女献祭,只是江水一向公平哪管贵贱?倒不失为一个好归处。
残霞惨红,照在腾空的人影上,浮光掠影间又想起了江明熹,我那暗许了一生的恋人,还有那把插入胸口的刀、一晕一晕化开的血、像一朵妖异的花在绽放,“熹,从火,热也,炽也”,她现在在做什么?赏花品名还是吟诗作赋?有没有想起我呢?
前世记忆中的地理,水循环,江河水气上升化雨又返人间,不知我的鲜血溶入这江中化做千千万万,是否有幸能落在她的发上,那是悠远记忆中的香。
人入江中,水花飞起又消落。
我叫陆横,现随国公世子,旧江明熹未婚夫,虽然婚约掰了,虽然我还爱着明熹,但我这次下江南绝不是因为什么失恋远逃,真男人不干这种事,真男人就该迎难而上!
这只是迂回之策,我现任江南巡抚使,临行前江太师在十里亭对我承诺,只要我好好干,为他的新政推行扫除地方阻碍,他就全力促进我和明熹的进度,还为我升官,以后太师府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小友,老夫看好你哦。这段日子老夫会阻止别家男儿接近熹儿的,你才是老夫选中的佳婿。”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陆敏骂我:“江太师,虎狼般的人,自个儿亲孙子能拿去送死,出使犯边抢杀的夷狄部落换取喘息苟安,老东西能不知道夷狄的旗杆都被出使使者的血染红了;身边长大的亲孙女都能作皇族与世家拉扯的牺牲品,外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荣王家暴啊!看着风度翩翩实则多疑疯癫,我在宫里当御医时都碰着好几回他发病了。你要和这样的人合作?你——你要不想活了你和我说啊,我一瓶药灌下去多干净。”
我何尝不知道江太师这句承诺就是画大饼,我此去就要面对夜夜躲刺杀、日日被下毒的“刺激”了,能不能竖着回京都是个问号。毕竟现在想杀我的、和江党有仇的,就不在少数,只待我出京来个恶鹰扑食,豺狼虎豹一窝而上。可是我当时被江太师的话击中了脑袋(我看是砸傻了脑袋吧),当下就是狂喜啊,毕竟——呜呜,明熹现在都不见我了,这下还把我调出京就更没想头了。可知江太师那话于当时的我就如活命之药,救我濒死的心,一拍脑袋就答应了。回过头来,知道中计了,但我是个守信用的人(特别是对这事),硬着头皮做下去吧。
陆敏:“你——你简直不可救药!我石杵在哪?我药在哪?我打醒你个不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