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巧碰上男人扫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眸乌沉狭长,似笑非笑,月萤却莫名认为很危险,仿佛是无意间窥伺到他瞳孔最深处的阴鸷残戾。
它们如血腥锋利的利刃,猛然朝月萤刺来。
月萤顿时被吓得魂飞胆破,仓促间垂下颤巍巍的脑袋,心说这个人好可怕。
男人没什么兴趣地掠过,未曾停留,似乎并非发觉月萤偷瞟的小动作。
他垂着眼睑,肤色透出两分厌世冷感,呈现出危险的倦怠感。
只见他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手里转动糖葫芦的签子。
首领稍微靠近男人,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尼姑庵拢共十八人,到场十七人。”
这一席话落地,尼姑们关注到首领口中的“陛下”,俱是大惊失色,就连住持都变了脸色。
陛下?莫非是当今天子钟离玉?!
可是天子怎会出现在这深山里的尼姑庵?
她们自修佛后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不代表她们不知道景国当今天子是何人物!
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登基五年,喜怒无常,残虐无道,焚烧祖庙,不敬鬼神,拔除天下道观,所到之处定是腥风血雨,乃不折不扣的暴君。
人人谈之色变。
思及当今天子之传闻,众尼姑俱双股战战,闭眼默念阿弥陀佛,住持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空气再度陷入死寂时,首领冷声道:
“尔等还不叩拜陛下?”
“免了吧,朕无意惊扰佛门之地的清净。”钟离玉看向住持,声线疏懒,“住持不必担忧,朕来此只是在找一样东西,只要贵寺没有,那朕就会离开。”
住持捏一把冷汗,她没有被钟离玉温和的态度迷惑,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当朝皇帝,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钟离玉没再说话,欣赏手里好吃的糖葫芦。
一旁的首领道:“缺了谁?”
住持恍然惊醒,立即清点人数,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因为人没到齐就要杀人。
住持暗暗松一口气,但悬在半空中的夺命刀尚未落下。
未久,住持道:“慧敏不在,谁知慧敏去作甚了?”
尼姑们大气不敢喘,面面相觑后,一人颤声道:“我记得今日她该清扫中殿。”
“扫中殿的是月萤。”
此言一出,众人视线齐聚月萤,只有她清楚慧敏在哪。
再迟钝,月萤亦觉到头顶明晃晃的视线,她紧张到无以复加,结结巴巴:“我......我......”
住持:“月萤,慢慢来,我们要把慧敏叫过来。”
闻言,月萤愈发慌张,她思及慧敏交代的话,可是如今局面......
两难之境下,月萤舌头打结:“她、她......”
倏然钟离玉的声音插.进来:“不用找了,将人带过来。”
兵卫押一尼姑而来,把她推到住持那边。
尼姑被推到在地,痛得闷哼一声。
钟离玉举起手里的糖葫芦,使它沐浴在秋光下:“住持可清点下人数,瞧瞧缺的人可是这位。”
月萤用余光瞄到尼姑身影,很熟悉,又说不上来是谁。
直到倒在地上的尼姑慢吞吞抬头,竟是慧敏。
月萤瞪大眼睛。
“上山的时候碰到的,就顺道带回来了。”钟离玉说。
住持闻言,没空闲精力去管慧敏私自偷下山的缘由,对旁边人使个眼色,那尼姑上前扶起慧敏。
月萤偷偷挪点步子,帮着搀扶慧敏,小声道:“师姐,你,没、没事吧。”
慧敏说不出话,却是冷冷瞪了月萤一眼,像是把受的气都迁怒在月萤身上。
月萤眨眨眼,满目天真茫然。
住持道:“没错。”
钟离玉的嗓音被阳光浸得懒洋洋:“哦,那很好。”
言毕,钟离玉转眸。
首领这时道:“此人前夜意欲行刺陛下的刺客,行刺未果后潜逃入山,我们搜寻了整座山,只差这间尼姑庵尚未搜查。”
“尔等昨夜遇到什么异样,抑或见到刺客?”
众尼姑摇头,慧敏身形一僵,不动声色往旁边躲,住持道:“九云庵昨夜并无异样。”
“没见到不代表没有。”
说到这里,首领冰冷的目光审视尼姑们,“尔等皆有窝藏刺客的嫌疑,我奉劝尔等最好从实招来,不然刀下无眼,尔等皆会被当做刺客同党,死路一条。”
众尼姑慌了,忙不迭道:“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刺客,更不可能窝藏刺客,还望陛下明鉴。”
住持道:“贫尼等人安居于观里,日日礼佛诵经,与外界鲜少联系,行的正坐的直,陛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