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在雁北,纪知意却也时时刻刻忧心着西宁,可惜这几月送去西宁的家书,纪子嵘竟一封都未回过。
直到这日,纪知意正准备将新的成衣图样差人送去百花坊,小院却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并不走正门,竟是从后院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溜到纪知意门前,轻轻敲了敲。
纪知意毫无防备地开门,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推进屋内,并带上了门。
纪知意有一瞬的惊慌失措,瞪大眼睛,在那人的束缚中不断挣扎,被捂着的嘴发出“唔唔”的声音。
“小姐请莫要惊慌,我只是来传递消息,并非来对小姐不利。”来人低声道。
纪知意很快镇定下来,不再动作,那人也试探着松开了桎梏。
纪知意冷声问:“你是何人?缘何来这里?”
那人一袭黑衣,又以黑纱掩面,他低眉顺眼道:“我只是收人钱财,受人之托来给小姐送消息的江湖人士。”
“什么消息?”
只见,那人缓缓从胸前拿出一片布包,递给纪知意,并道:“这是雇主托我给小姐的。”
纪知意半信半疑接过,打开布包的一刻,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手颤抖着拿出布包包裹的那物件——一枚扳指。
纪知意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那是她父君的扳指,是昔年她娘亲送与父君的定情之物。
因纪知意幼时调皮,不慎将扳指内壁边缘处磕坏了一小块,那处便从此留下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仔细的豁口。
纪知意循着记忆摸了摸,竟真的摸到了那处熟悉的豁口。
她凝神看向那蒙面者,一字一句恨声质问道:“究竟是谁?他怎会有我父君的扳指?现在送来此物又意欲何为?!”
“小姐,江湖规矩,雇主身份我也不知晓,雇主只让我告诉你,此物是在户部尚书宋举宋大人的府中找到的。”
纪知意猛地抬头,惊怒出声:“怎么可能?宋大人曾是我父君生前好友,究竟是谁命你来此胡乱攀扯?!”
蒙面人叹口气,无奈道:“小人说了,小人只是受人之托,消息已带到,小人先走了。”
蒙面人转身欲走,纪知意眸色一变,伸手一挥,一把如雾般的药粉糊在那人脸上,即便黑纱掩面也没能逃过,瞬间软倒在地。
纪知意唤人进来,将他抬到了偏院一间无人的房间。
阿槐见状一惊,结结巴巴道:“小姐,这……这是何人?怎……怎会从你的房间出来?”
纪知意没有回答,她走到床前,果断摘下那人的面纱,露出一张长相还算周正的脸,不过纪知意确实不认识。
纪知意敛眉道:“叫两个小厮进来,给他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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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窗外寒风瑟瑟。
蒙面者终于悠悠转醒,却猛然发觉自己被绑在了床上,嘴中还被塞了似乎是抹布一类的东西。
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奋力挣扎起来。这时,身侧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
“不必白费力气了,家丁捆你捆得比捆牛都结实。”
纪知意缓缓走到他床前,把堵嘴的东西一拿开,那人便立马朝旁边吐了几口口水,还愤怒地叫道:“你捆我便捆我,为何要拿抹布这等秽物堵我的嘴?”
纪知意“咦”了一声,看看地上的布,又看看那人的脸,一脸无辜道:“许是家丁慌乱之下弄错了,我不知那是抹布。”
“呜~”
蒙面人默默流泪,他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不曾这么委屈。
纪知意眯眼笑道:“不过,阁下既然是君华山幽云真人的徒弟,想必不会与我这等小女子计较这些。”
那人突然一静,半晌,幽幽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纪知意喝了口茶,续道:“家丁搜了你全身,除了武器暗器,没有任何物件,只有左胸膛有一处面目全非的烧伤烙印。”
“……那又如何?”
“我父君生前对江湖轶事也颇为感兴趣,这些轶事中,幽云真人座下弟子的忘尘印,给我的印象最深刻。听闻要想拜幽云真人为师,要经过重重考验,最终在左胸膛烙下一枚金色的忘尘印才算拜师礼成。”
“……”蒙面人冷笑一声,“小姐知道的不少。”
纪知意扬了扬唇角,意味深长道:“真是巧得很,自父君去世后,我再无缘听人给我讲这些江湖中事,最近一次听闻,还是一年多前的江陵府知府之女身死一案,最终查明,竟是幽云真人座下天赋根骨最佳的小弟子因爱生恨,将之刺死于家中。”
蒙面人瞳孔骤然一缩,狠狠挣扎起来。
“幽云真人连夜赶往江陵,当街毁去逆徒的忘尘印,并将其就地正法,此事才算了结。”
蒙面人眼皮一跳,他紧紧攥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你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