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分寂静,偶尔会有巡逻的士兵远远地经过,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又逐渐远去。
“师兄,您给我讲讲大将军和长公主的事呗?”
余傲寒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只酒囊,笑着问:“你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
温余儿来了精神:“怎么认识的?”
余傲寒笑着饮下一口酒,调侃道:“皇上登基,在宫宴上月宁长公主点名要挑战他,好好的一场宴席,硬是变成了格斗场,这两个人打来打去不分伯仲,以至于后来每次见面都得比试一阵子,我当时还以为这公主是要找茬呢~”
温余儿闻言,不知怎的却想起了自己,每次和温潮生过招的时候也是,不争出个谁胜谁负就誓不罢休,她尴尬地摸了摸脖颈,把奇怪的想法撇出去:“那您和您夫人呢?”
“我夫人是元御史的女儿,我同她也是那场宫宴认识的,当时宫宴正好结束,一群姑娘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挤在我后边,聒噪得很,空气里一股脂粉味,呛得我简直受不了,我偷偷溜走,正好看见她坐在一棵桃树下安静地看着书,像一幅画一样。”
余傲寒言及此处,双眼也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
温余儿来了好奇心:“敢问师兄,夫人名讳是……”
“元思玉。”余傲寒轻声答道。
“元思玉……元思玉……余思渊?!!!”
温余儿嘀咕了半天,终于回味出点儿不同的意思:“所以,‘思渊’二字不只是有‘池鱼思故渊’的用意,其实您想表达更多的是对夫人的爱。”
“若她还在,定是要笑话我不会取名字的……”
温余儿笑容一滞,不自觉地直起身,她看着余傲寒抬起头,便也跟随着目光看过去,黑漆漆的天空像巨大的无底洞,仿佛要把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让人心慌。
“阿迟刚生出来,我夫人就不行了……”
“我当时还不信呐,明明一炷香前,她还在纠结着晚上吃些什么好,还在考虑给孩子做的衣服够不够暖……明明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余傲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然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呵出的白雾在寒冷的夜里逐渐消散。
温余儿觉得酸痛的眼眶又模糊了起来。
可不是吗?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就从天而降,可能你只被隔了一炷香的时间在门外;可能是你前脚带兵刚冲出城池;可能你离开时明明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也可能是你迟了几秒就要见到心中所想之人。
转眼之间他们就消失在你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
“后来我忙于军务,只能将阿迟送到师父那儿,直到他八岁才回到我身边。有时候我在想,他的性格既不像我,也不像我夫人,是不是因为那段时间我疏于陪伴,所以才导致他如此沉闷……”
温余儿轻声安慰道:“思渊很好,也很优秀,性格沉稳些才办事稳妥,让人放心。”
余傲寒闻言欣慰的点头道:“这孩子从未让我担心过。”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黯然,“所以我领到皇上圣旨时,并不担心阿迟,便将他托付给了师兄。”
温余儿听出来了,这道圣旨,就是本属于骠骑将军镇守边境的那道圣旨。
“余儿,你不问我为何与师兄分为两支吗?”余傲寒似笑非笑地说,“这可是无数人想得到的答案。”
是,在他二人分为两支后,外界不禁有无数人想得到答案,也难免产生了许多不同的传言,只是不管怎么猜测,也只是无根浮萍,荡悠了几圈便不见了踪影。
可没想到,随着温将军与长公主前往边境、最后牺牲未归,竟是让有心之人将这无根浮萍牢牢嫁接在了实处。
或许换做从前,温余儿定要问个明白。只是现在的她,早已洞悉。
“树大招风。”温余儿垂眸道。
余傲寒欣慰地点了点头。
权力让人贪婪,而军权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他二人身为成文帝左膀右臂,功劳极大,同门师兄弟本就连枝同气,甚至唇亡齿寒。可时间一长,难免会让皇上忌惮,有心人若从中作梗,必定不得善终。
“临行前一晚,师兄带了两坛酒来找我,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那时我才知道,酒里下了伏枕眠。”
余傲寒猛灌了几口,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眼下却投出一片阴影:“出事的本应是我……”
温余儿脑中迅速闪过一丝不着边际的猜测:“您的意思是?”
“我是之琀的舅舅,林相言要扶持应王,必然不会允许有我存在、有余家的人存在。谁知前往边境的不是我,林相言扑了个空,于是在这之后洛阳城内就遍布流言。”
温余儿恍然大悟:“所以是林……”
她结巴了一下,避开那个名字继续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