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怎么走了?”
宫菱拄着剑,看着四周反身退回深林中的狼妖群,有些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留个假象,等他们放松下来再突然袭击?
思及此,她又将插进土中的剑拔了出来。
身后的阿年没有搭话,他扫了一眼已经退散开的狼群,定定看着云香消失的那处方向,满眼担忧。
如今林中大亮,甚至隐约有日光照来。寒风瑟瑟,空地上留有数十只半人高的死狼,远处灰黑狼妖也在微弱呜咽。
宫菱瞧见这一幕,才突然感觉疲惫袭身。手指已经冰冷到麻木,却又因为激动而脸红耳赤。心跳平复间,阿年突然上前了一步,她随之看去,远处林子里有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只是远了看,那影像着实怪异。宫菱不禁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又窜来个什么妖魔鬼怪。
阿年倒不怀疑,目光炯炯地望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简直又盼又喜。
这般模样若是让云香瞧见,定然又要调笑一番。
只是待那“怪影”面貌逐渐清晰,宫菱顿生惊奇。不知那云瞎子又从哪里扛了个人过来,而且那男人看起来皮肉腐烂,衣衫也是破破烂烂挂垂在身上来回摆动,竟像是个死人。
等到云香行至那群灰黑狼妖旁,她实在忍不住发问:“云瞎子,你又捡了个什么人回来?”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云香恰好跨过一只奄奄一息的狼妖。许是那狼妖闻到了她的气息,忍不住垂死挣扎地朝她龇了下牙,于是她原本跨到半空的脚又重新落回到那狼妖脸上,一声闷响过后,云香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
雪地上,只留下一滩骨泥。
可惜被她衣裙挡住,宫菱没有瞧见。见云香不答,以为是没听见,不禁再次开口:“云……”
“师父!”
一旁的黑衣少年突然大喝。
只见云香脚刚落地,她身侧后竟有未死透的狼妖猛地向她后背扑来。
妖风乍起,云香却不知为何没有反应,目光甚至有些涣散。
宫菱瞧出了不对劲,可动作稍迟一步,一旁的少年早已飞身上前,迅速将云香护住。手中木棍只瞧见个虚影,那狼妖瞬间被打断了脖颈,皮肉里的骨渣划开了血脉,淌了一地热血。
木棍虚影划过间,像有一道紫气萦绕,可惜砸在狼妖身上顿时再瞧不见。
宫菱倒是没有怎么注意,紧步赶来,却没想到云香长睫扑闪,一副昏沉模样。待迷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一瞬间聚焦后,忽然松手将肩头上的男人摔落在地。
“救……他……”
云香低声嗫嚅,身体仿佛抽了力一般站不住脚,浑身软绵绵的,晕头晕脑,实在难受。
她费力扫了一眼茫然所措的宫菱,又从牙齿缝里勉强挤出一个“黎”字,随后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汹涌袭来,她再难支撑,终于还是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阿年面色顿变,丢下木棍急忙去接云香,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原本她的衣裙就是极为耀眼的红,如今这一身红色竟是不知是衣料的红,还是被狼血染红,一眼看去,徒增一份妖异。
可阿年低头,却又率先看见的是云香惨白的面色,白得骇人。他忽然感觉心脏像被揪了一把,扯动了五脏六腑,连带着浑身都在疼。
“现在怎么办?”
宫菱下意识地问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脚边已经腐烂得几乎有半边身子是白骨的男人,一直觉得云香有些莫名其妙。
这样的人,难不成还能活着?
而且就算活着,皮肉之间烂成这样,甚至还有丝丝脓水流下来,不是失血过多而死也迟早痛死。
她嫌弃地撇撇嘴,抬眼去看云香,不想那黑衣少年已经将云香抱回他们原先生火歇脚的地方。白裘红衣,背靠着大石,若是忽略那惨白脸色,就这样看着,倒是像稍作休憩。
宫菱不愿意再留在这处,她犹豫着又垂眼看了看面朝下,腐烂得不像话的男人,梗着脖子,冷硬道:“大哥,不是我不想救你,第一我不是大夫,不会救人,第二呢你看你腐坏成这样了,我想救只怕也救不了。”
说罢,她昂头转身,打算一走了之。
可那一步都没迈出去,忽而又想到云香昏迷前强撑着精神叮嘱她救这人,那云瞎子自个都那样了还要将这人扛回来……
“哼,本姑娘道心仁厚,就且救你一救。”
她边说边俯身,想将男人架起来,然而余光瞅到那森森白骨,筋肉相连处薄细而透,总觉得会被她就这么轻易掰断,遂而迅速放弃了这个念头。
秀眉不自觉微微蹙起,宫菱艰难又小心地将男人翻了个身。那张被黑血模糊了的脸看上去死气沉沉,浑身的破布条压根遮不住男人剩余的完好肉身。
她不经意扫过男人胸口,只见胸膛尚且没有被腐蚀,而且并没有因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