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数年,那夜都是刘英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那夜,让一个初入王府便深陷囹圄的无知少女开始下定决心无论以何种手段,都要争夺到与她而言的丈夫的宠爱。她有预感,没有晋王的恩宠,下场不会好过梨姬。
可谁又能知道,这股劲头来势不正,实是杀鸡错用了牛刀,往后倒耽误刘英多年。
宫闱寂静,梨姬悄无声息的离开,比飘零的落花还不起眼。落花若入眼,如遇风流者尚能作词悼之。而梨姬,一个曾受晋王恩遇的女子……
院外的萧氏正目送刘英的人影淡然在夜色中,她如渔翁般洞局,心想尽管沈良娣连夜处死梨姬自己也并非徒劳无获。
回到倚霞阁中,萧妃久久不能平复,自言自语:“这沈萋为何非要置梨姬于死地不可?”
侍女显容奉了盏茶,说道:“您又不是不知沈嫔狭隘,最记恨他人分夺恩宠。梨姬从前多得宠啊。”
“可梨姬也罪不至死啊,我总觉得沈萋有些欲盖弥彰之嫌,必定在她除掉梨姬的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忍耐了这么久,当她发现刘氏可能会揭开这个秘密时,便也想着要连消带打埋葬了刘氏。”萧妃回道,若有所思。
显容不甚明白,迷惑道:“方才娘娘既见刘孺子从梨院出来,神迹鬼祟,何不将她当场捉拿,将梨姬之死嫁祸于她……或者……无论如何,她一而再的去看被圈禁的人总是触犯府规的。”
萧妃驳道:“不管她身份何如,且看沈氏闹得这样凶都讨不到便宜,便知王妃是实了心的要保住她。”
“可王妃又为何要保她呢,咱们这位娘娘向来不将这些无家世的女子放在眼里呢。”显容道。
萧妃心中一刺,想自己虽有家世却未曾见王妃有多器重,更觉显容话多,白了她一眼后道:“总之此事是沈氏吃了败仗,我乐见其成。”说完掩笑,又转神来思,“难不成那刘氏是王妃安插入府的人么?”
萧氏暗想,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切不可贸然再出手,免得狠狠得罪了王妃,得不偿失。
再者自己并不深恨刘氏,又愤愤道:“只那沈氏可恨讨嫌,仗着得宠,从来不将本妃放在眼中,每每在王爷面前撒娇作痴,背地里还不知道多下作呢。我只死死咬住她,总能逮到她的错失。”
自萧妃产子后就郁郁不得晋王宠爱,本仗着生了长子能与郭清仪分庭抗礼。谁知后来又来了个沈良娣霸了恩宠,同样也是产子,恃宠生娇屡屡犯上使自己处境尴尬。萧氏心中早已不爽,几欲处之而后快。
这日,晋王像是从别处转驾过来刘英处的,正逢午膳时分,刘英便着手传膳。
膳罢,刘英见晋王适才用的貌似不甚如意,又从李怡儿手里接过一盅仙芝长鹤汤来奉上。
晋王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只道了句“有心了”,便将那汤搁在案上。
刘英赶忙问:“不知王爷有何心事?”
晋王耐不住她盘剥这才说来。原来如今宫中诸位皇子都蠢蠢欲动,因皇帝年纪大了,便想尽搜罗百宝讨老皇帝开心。可晋王身居要职无暇分心,唯恐落后于齐王等,恐失帝心,故此烦扰。
刘英闻之却笑道:“这有何难,妾身虽不通朝堂政事,想来这样的事无外乎人□□故,倒是可品评一二。”
晋王只当解闷,道:“英卿且说。”
“妾想皇帝陛下固然以百宝为乐,可定是以万民福祉为乐。诸皇子搜罗百宝是劳民伤财之举,王爷鞠躬案牍是养民固国实举。更何况天灾初消,国家不稳。日久见人心,想来皇帝陛下天纵英明会体察王爷苦心。”
晋王没想到她能如此对答,又惊又喜,如获至宝,拉着刘英的手道:“本王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胸襟,还以为你会和萋儿一样……”
其实并非刘英答的有多好,一则只是恰和了晋王不同流合污的心志,二则她说的泰然,实是给了晋王摇摆不定时一颗定心丸。
“王爷其实这世间的事,很难求的万全,只要能坚持自己认为对的,去做就是了,倘若处处忧虑反而容易行差踏错,自斟自伤。”说完,刘英便起身旋至厅中,舞了起来。晋王这边才拍案弛颜。
又过了些许日子,晋王兢兢业业倒还有些政绩,相比之下诸子暴力搜刮民脂民膏的罪状不知如何被抖漏了出来。
天子大怒,不知到底为着几桩事,原本最得宠的齐王也被迫即刻启程封地就封。晋王手段极快,又有汉王的帮扶,眼下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不久,便从淀清楼中传出晋王要升刘英为良娣的话了。
王府花园石亭中频频传来谈论之声。王妃,萧侧妃,沈良娣难得齐聚一亭。
萧侧妃貌似有些气愤说道:“沈妹妹进封为良娣都是生了王二子之后,她刘氏又何德何能忝居良娣与妹妹并立?”说罢瞟了沈氏一眼。
王妃漫不经心的摆了摆衣袖,说道:“本妃也是听淀清楼里一个叫怡儿的丫头说的,貌似齐王被迁封地还是刘孺子给咱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