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彭建的出众和提携对小师妹来说备受鼓舞，又十分安心。除此之外，佘曲也有隐隐的担忧，如果自己没有做出重大的贡献和成绩，会不会让大师兄和导师失望，会不会让自己的人生失去很多光环和精彩？于是她只能更加努力，更频繁地起早贪黑，也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沉默。甚至除了老师的夸赞和实验成功后的一瞬间喜悦外，她试图通过让自己变得麻木而获得从容。
以至于当师兄在平安夜拿出苹果递给小曲时，她还思考着怎么填实验记录，只是礼貌性地说了句“谢谢师兄”后，就转身离开了。
师兄关好实验室的电闸和门后追上小曲，示意她站停。
“小曲，我想跟你说，谢谢你小半年来的付出！”
佘曲愣了愣说：“师兄，该说谢谢的是我，您都要毕业了还操心课题，我会好好努力的！老师跟我说过，师兄为了培养我费了不少心思呢！”
彭建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有私心的。我希望师门越来越好，也希望……也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小曲听出了暧昧的语气，干笑了两声：“哈哈，谢谢师兄，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放心吧，师兄毕业后也要照顾好自己，越来越好哦！”
“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小曲？”彭建终于抬起头，“我家里不需要我工作挣钱，我只想做学术，这条道路对我来说虽苦但乐在求索。你和曾经那些喜欢我的女孩儿都不一样，她们有的为了我也读了博，但我并没觉得有谁和我本就道同。直到你出现。”
他的话让小曲怦怦心跳。小曲手足无措，她的共情能力让她此刻变得感动而温柔，眼里闪过一道久违的星光。
“你一出现我就能看见你站在我的去路上。”师兄继续说道，“就像罗翔老师说的那样，我感觉你就站在我的前途里，我想和你一起做实验，创造科学的奇迹，做让学校骄傲的学术伉俪。
我的心愿很易碎，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得偿所愿，但我真的喜欢你，喜欢你的专注，你的坚持，我还欣赏你的责任心，你的儒雅，你的知性……”
“师兄，”佘曲从感动中抽离了出来，“你冷不冷？”
“什么？”彭建以为自己听错了。
“咱们边走边聊吧。”佘曲想活跃一下气氛，“其实，我想让师兄了解一下真正的我。真正的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醉心学术，我只是在用这样的态度来‘讨好’你和老师。”小曲顿了顿，还是决定把压力说出口：“这半年下来，我现在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彭建有些吃惊，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唐突和莽撞而懊悔。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没事的，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继续做下去，我们俩的关系可以先不用管。最重要的是，不要放弃科研，可以吗，小曲？”
听到这里，佘曲立刻明白，在彭建心中，只要不影响科研，自己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而爱情也只是为其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师兄放心，我肯定会把实验做好，把课题完成。我也只想把我的任务做好，然后，好好睡一觉。至于和你的关系，我想我并不是站在你前途上的人。”佘曲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个人生紧绷的胆小鬼，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和师兄，不太合适。”
沉默在黑暗中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对不起……或许我喜欢的，就是一个想象。”彭建的声音很小，但充满忧伤。“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
佘曲听到这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感动和温情全无，最后憋出四个字：“师兄加油！”，就匆匆道别了。
一路上寒风盛，吹痛着两个绝望的人。一个是不忍心理想熹微，一个受难于精神的孤寂。
爱情是需要力量的，需要打破冰雪，看破烟云的力量。有时温润如春风化雨，有时坚毅迎凛冽风霜。直至穿越黑暗，阳光扑面而来，一双手在眼前，你牵或不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