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脚步,杨恺没让大家进去,在店门外歇脚,衙役都有酒喝,案犯却没有,十几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台阶,或者靠在墙边休憩。
杨峥闲来无事道:“阿尧,你来过梁州城吗?”
孙传尧答道:“没有。”
杨峥问道:“阿吉,上次你带我认识的阿吉,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也被判刑流放了。”
孙传尧冷笑道:“他怎么可能被流放?没有他,我也不可能被抓起来。他是官府的人,现在跟着温乔去打仗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狠狠教训他,让他左手也没办法使刀。”
街上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孙传尧闻声望去,一队侍卫骑着快马而来,到了客栈门前,为首的将士勒住缰绳,停在杨恺等人的身前。
将士的马匹通身赤黑,双耳直立,日光映照下暗影浮动,四肢健蹄,来回踏步,却并未向前多走半步。
杨峥低语道:“这是一匹好马,看来会值很多钱。”
刘四张着缺牙的嘴,发出嘶嘶声,说道:“我们把它杀来吃了,味道肯定很好,都几天了,没吃过鲜肉。”
孙传尧想起越王府的银蹄,眼前的黑马不比银蹄差多少,不,它不只是血统纯正,很有可能还是一匹战马。
将士翻身下马,站在杨恺身前,对其身后的犯人扫视一眼,目光急切,神情到是镇定自若,一双剑眉之下,猎鹰般的眼睛,稳稳掌控着眼前的局势。
将士的目光停留在杨恺身上,问道:“你是长安来的衙役?”
杨恺手里端着酒碗,随口答道:“没错,我是流放队伍的首领,叫杨恺。”
将士作礼道:“我是楚王手下的将士赵廷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恺点点头,吩咐手下衙役看管案犯,自己和赵廷军慢步到客栈边的茶肆。
赵廷军和杨恺挑了一个店外的座位坐下,仆役端上茶水和干果,赵廷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声道:“杨队长从长安远道而来,我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一番。”
杨恺叹声道:“赵将军客气了,我手下都是些判了流刑的案犯,不敢惊扰将军,改日不担职的时候,再请赵将军好好喝一杯。”
赵廷军轻轻放下茶杯,双眉紧锁,似有心事,眼神望着客栈门前停留的案犯,沉声道:“听说长安城内有一个叫山雀的凉州杀手,也判了流刑,不知道杨队长是否有所耳闻?”
杨恺端起茶杯,也饮了一口茶水,答道:“山雀,我听过他的名号,不过,我的队伍里都是一些除了名的囚犯,没有将军要找的人。”
赵廷军追问道:“我们得到消息,他去往崇州,又说他其实去了沙州。”
杨恺笑了起来,刀疤在脸上越显深刻,答道:“一名囚犯惊动了夜鹰的眼睛,看来他与赵将军结仇不小。”
赵廷军听出话里的意思,眼里愤怒,答道:“赵队长身在长安,出入府衙,应该不会不知道山雀的去处吧。”
赵廷军试探着杨恺,利眼扫过,没有退让半步,手持长枪的将士站定在旁待命。寒风吹来,枪上的红缨,随风而起。杨恺却只是搭下眼皮喝茶,没有答话。夜鹰终究没有拿起桌上的刀,而是起身行礼道:“杨队长,我们后会有期。”
杨恺亦是还礼道:“赵将军,改日我再请你喝酒。”
赵廷军离开茶肆,副将曹方域走上前来,问道:“赵将军,问到山雀了吗?”
“长安来的人,嘴都很硬,不过王简给我的消息是对的,至少山雀确实流放去了沙州。我随李屹去长安,这个杀人犯反到逃往沙州。”赵廷军愤恨道,“算了,长安的事情要紧,报仇以后再说,大不了日后我们去沙州杀他。”
杨恺回到客栈门口,将行李扔到马背上,对着全队的人说道:“我们走吧,趁时间还早,快出城去,晚上也好在五亭镇歇脚。”
孙传尧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站起身,警觉道:“我们不去庆阳村了?”
杨恺望着孙传尧,缓声道:“不去了,这两天我们改换一下路线。”
五亭镇在梁州城郊外三十里的山坡下,与河西道交界,接近武地。镇甸东西走向,从远处看过去,零零散散落着不少木制小屋,还有挂着招牌的几家旅店。
夜至戌时,太阳落山之后,林子里漆黑一片,为了节省物资,前后只有两位衙役拿着火把,至于被铁链锁在一起,在山中艰难地走了半天路的案犯,个个都已经筋疲力尽,神情委顿。
杨恺看着眼前的农田和宅舍,叫喊道:“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小镇附近。”
孙传尧望着两旁的农田,小麦和玉米长得茂密结实,沉甸甸的玉米芯子压弯了杆子,有的甚至伏倒在地,也没有人来收割。远处几家农舍开着窗户,却没点灯火,孙传尧觉得不太对劲,渐渐放慢了脚步。
杨峥问道:“阿尧,怎么回事?”
孙传尧道:“镇子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