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不要再说了,和你没有关系!” 孙传尧使出全力挡开灵均,短刀掉落到地上,刀刃已碎,孙传尧握刀的手腕和手肘,到处都是伤痕,鲜血淋漓。
孙传尧双手抱着脑袋啜泣良久,跪倒在地上,不似求饶,却已放弃了抵抗。温乔心里堵着口气,又加了一拳落在孙传尧的脸上,下手很重。孙传尧失足摔倒在木架旁,嘴角溢流着鲜血,双手摸索着石板地面,难以支撑身体。温乔俯身抓起少年的衣衫,以刀刃抵着对方的脖子,冷言道:“今日我便用这把刀杀了你,也是为燕亭报仇。”
温乔刚说完,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温乔,先别动手,我和他说几句话。”
孙传尧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李景宣站在门外,穿着灰色衣衫,外面披着绛紫色锦袍,眼神略显慌乱,想来是听到自己在禁军府,才急着赶过来。
李季彦无故失踪,城中禁军和京兆府侍卫按兵不动,孙传尧此时才知道不是李景宣太过放心而是慌了阵脚,不知该如何下手,李景宣身上是有弱点的,这个弱点却阴差阳错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孙传尧冷冷笑了一声,抬起左手擦掉脸颊上的血迹,心中不经意引起一阵复仇之后的窃喜,至于挟持一位柔弱的少年是否是正义之举,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景宣走到孙传尧身前,抓着对方的衣襟,将他拉了起来,沉声道:“孙传尧,李季彦是不是在你手里?”
孙传尧抬起双手,奋力拉扯李景宣的手臂,躲开他的纠缠,摇晃着身体站稳脚跟,答道:“是的,他在我手里。”
“你把他交给谁了,崔小言吗?”
“他在我的手里,至于茅叶热症,我们有足够的龙血草,他的病情很稳定。”
孙传尧抬起眼眸,故意撇着嘴,狠狠加了一句:“你们今晚将我抓起来,他就会有危险了。”
李景宣望着孙传尧,仔细揣测他的心思,良久,沉声道:“温乔,把刀给他。”
“砍伤燕亭,挟持李季彦。”温乔冷冷望着孙传尧,眼里的恨意仍未褪去,出手将刀刃和刀鞘扔在地上,向后退了几步,接话道,“你还真有本事!”
孙传尧走上前去俯身捡起灵均,抬起左臂,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直到再次倒映出清冷的蓝光,才还刀入鞘。
李景宣站在孙传尧身后,追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李季彦吗?”
孙传尧道:“不知道,这是我一人所为,与别人无关。”
温乔望着孙传尧,又看向李景宣,示意将他拿下。李景宣没有回应,打量着孙传尧,沉吟半晌,说道:“你走吧。”
孙传尧紧紧握着灵均,离开了禁军府。
天际破晓,永兴坊外的车道上,没有马车和人群往来,显得清静冷落。一位少年蹲在墙边,见到孙传尧出了坊门,走过来,说道:“郡王在神禾苑等你。”
孙传尧应声道:“我知道了。”
孙传尧来到神禾苑,从后门走进院落,看到掌柜正在清扫院里的积雪,东西客房很安静,显然自己走后,没有人居住过。
崔小言还没有来,以他的行事风格,只会让孙传尧等他,而不是他等别人。
孙传尧走到井边,打起一桶水,用井水清洗脖子和手肘上的伤口,几次颤抖着身体抵不住寒冷,却又几番咬牙坚持下来,直到将伤口清理干净为止。
孙传尧见到崔小言,大约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日出的阳光照进院落,融化了大半积雪,树木丛荫之间,滴滴答答响着落雪的声音。
崔小言身穿官袍,披着一件波斯毛皮外衣,想来应该是刚从朝会上下来,便来到了神禾苑。
崔小言站在廊柱边,逆着光线,外翻的毛皮散着金色的亮光,讪笑道:“孙传尧,你去找过温乔和李景宣了?”
孙传尧道:“我去拿我的刀,没告诉他们任何事。”
崔小言道:“谅你胆子也没怎么大,别想着投靠官府,他们不会给你出路。我刚才还在皇宫内碰到李景宣,他可没你看上去这么狼狈。”
孙传尧问道:“谁告诉你,我过去禁军府的?”
崔小言眼中泰然,想来对于此人的能力很是放心,答道:“善迁。”
孙传尧想到善迁必然会和崔小言勾结,这不是秘密,只要他们不知道李季彦在邱泽手上,就足够了。
孙传尧沉声道:“李景宣已经知道李季彦在我手里,尽快联系拓西,将李季彦交出去,他在我手里,不安全。”
崔小言道:“我和拓西见过面,三日之后,永平坊的暗界,我们将李季彦交给他。”
孙传尧边思忖边说道:“崔小言,你别耍我!暗界是永平坊内一整条进行地下交易的街坊,那里危机四伏,方位错综复杂就像迷宫一样,我将李季彦带到哪里,你必须告诉我一个确定的地点。”
崔小言也不避讳,答道:“青风苑,申时,晚上行动引人注意,我们选在午后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