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新衣裳,青梗高高兴兴地被带去了凤栖梧的后院,和管事对她的相貌很是满意,再养几年肯定能出落成个标致的美人。
田大让青梗先去院子里等他,他当即便与和管事订立了契书。算他还有点人性,知道就这么把女儿卖了,也没知会妻子一声,的确不近人情。便央求和管事,今天先把青梗带回去,一家人最后吃顿饭,明日再将青梗送来。
这种事和管事见得多了,也不为难他,想他一个庄稼汉,还能跑了不成。
田大见和管事如此好说话,便壮起胆子又提了个要求。卖亲生女儿这事毕竟是自己临时起意,事前也没有跟妻子商量,怕她不答应,到时候若是哭闹起来,惊动了邻里,那可就丢人了!卖女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田大还顾及面子,便想跟和管事一起演出戏。到时候把青梗留在院子中玩,然后和管事派人悄悄把她带走,等到木已成舟,他再告诉妻子实情。
这种联手演戏的事,和管事早就驾轻就熟。这样悄悄带走孩子,也省得她们哭闹,大家都省事,便也允了田大的请求。
之后的事倒也果真如他们所计划的那样顺利,唯一的波折就是那晚突然来家里的邻里,石墩一哭把这事宣扬出去,田大无奈只好去县衙报了案。
田大乍得了那许多银两,哪里能忍得住,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卖女的“成果”。田妻自然察觉到丈夫的异常,女儿丢了没见他有多难过,倒是好像发了笔横财似的。田大这才将实情告诉妻子,田妻平日里便是个没主意的人,先是哭哭滴滴埋怨一阵,再想到女儿已经进了那种地方,便也作罢。
方沅听完田大的供述,又问老鸨青梗是如何从凤栖梧跑出来的。老鸨尚不知道是凤鸾帮助青梗逃跑的,一直以为是看管她的那几个护院吃酒赌钱疏忽了,才让青梗那小妮子钻了空子跑掉,为此还罚了那几个护院的月钱。她便如此回禀了方沅。
方沅听完他二人的供述,皱眉沉思片刻,似是自言自语道,“既然上次是报假案,那这次青梗失踪,莫非是故技重施?”
这话虽像自言自语,但是堂上之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间,里正等几位田大的相邻都用鄙夷的神色看向他,卖女这等事,做了一次不够,竟还来第二次,真是无耻之尤!
老鸨与和管事也突然反应过来,这厮莫不是又把女儿卖给了别家,想两头通吃?
“冤枉啊!青梗真是被凤栖梧的人接走啦!”田大急得直磕头。
“胡说!”和管事恨不得站起来再去揍一顿他,无奈身在公堂,强忍住怒气。
“肃静!”曹主簿高声制止他二人。
“青梗回家之事,田大你只告诉了凤栖梧吗?”方沅问道。
“是的,草民只告诉了凤栖梧。”
“只有凤栖梧知道……”方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左手食指敲击着桌案,半晌没有言语。
许是这短暂的安静给了田大喘息之机,他突然壮起胆子高声道,“肯定是凤栖梧先派人接走了青梗,然后又假意来要人,这是想人财两得,明府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这下和管事再也忍不了,站起身来就扑向田大,幸亏两边的衙役眼疾手快,按住了他俩。
老鸨瞪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和管事,心里暗骂他沉不住气,勾起唇角笑道,“明府明鉴,我们凤栖梧在这扬州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平日里采买多少丫头,还能在乎他那点小钱。”语气中充斥着自得和不屑。
方沅仍旧不说话,只顾低头沉思。
曹主簿见状,凑近方沅,俯身低声说道,“既然他们两方各说各的理,左右那孩子就在他们其中一方的手里,明府何不派人先去搜查一番。”
“不错!”方沅似乎被突然点醒,当下便派人兵分两路,分别去田大家和凤栖梧搜查。
田大认定青梗就是被凤栖梧带走的,因此对这个决定很是满意,肯定能在凤栖梧找到青梗,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老鸨自然知道青梗不在凤栖梧,可也不愿意官府去搜查。为了一个黄毛丫头,把凤栖梧闹得鸡飞狗跳,太影响生意了,便赶忙制止,脸上堆笑道,“一个小丫头值不了几个钱,何必劳烦各位官爷跑这一趟,那丫头我们不要了,此事就此作罢吧。”
“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失踪,可不是你说作罢就能作罢的。”方沅不屑地看她一眼,老鸨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