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数来他二人自六年前一别,便再无音讯。他只知吕危在京中办了明镜台,却因种种缘故不得相见。
这时,柳正卿也咄咄逼人地回道:“这人是林大公子亲自送到大理寺,这案子也是亲自委托我们审理,你明镜台何来资格,与我大理寺要人?”
来之前林二公子便告知这大理寺的官司是他父亲要求他大哥去办理的,而他是自作主张找到明镜台的。
这二公子还算个明白人,知道送给大理寺也查不出什么。吕危心下暗爽一番,赶紧收敛起来。
“凭的就是这圣上亲诏。”
吕危让懒云把那今年初派下来的诏书递上去,柳正卿接过,吕危就在一旁解释道:
“圣上亲自下令赐给明镜台,在查案方面,明镜台的权限可不比大理寺低。今早林二公子也已向我委托条查杜柔死亡一事,所以合情合理我有查验尸体的权力。”
和柳正卿一同跟来的陆主簿和冯断丞跟着一同阅览这诏书,瞧着的确是圣上亲诏。
柳正卿眼下吃了瘪,却也知大理寺总要比这小小明镜台说得上话,此时的吕危也不过一时威风,自己不应如此委屈。正待他想着如何驳回吕危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朱客久却出声了:
“柳正卿,依下官看,既然林家二位公子分别委派了大理寺与明镜台查明此事,不如两方各自行事。在查案权力上,各退让一步,也算是折中。死者为大,查明真相应为首,也不该为此小事耽搁。”
他这下一开口,倒惹得身旁的冯断丞有些吃惊。他番话,表面上是为求个和善,事实上也给足了大理寺面子,柳正卿听到最后一句话自也不会再多说毁自己颜面。
吕危却知道,这话一半是在替自己谋利。
她当然清楚明镜台本就是民间乱流,根本无法插入甚至撼动朝廷布局,何况近几年大理寺虽政绩不佳,圣上却迟迟未有追责之迹,想必有一份权衡考量在其中。她虽非庙堂之人,却也知道大理寺是当今不可撼动的一支势力,如今的说法无非是逞一时之快。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朱客久,却不想与他相认,一半是不想生事端,朱家属丞相一支掌控朝堂局势多年,而近年来异流涌动,大量本就于专政本就积怨已久的官员结朋营党,形成清流一支,以尚书省属官员为主。至此每每朝堂商议军机要务,必然吵得不可开交,听闻好几位官员都被飞至空中的笏板砸伤了脑袋。
而朱客久作为丞相一支的后起之秀本应也是那唇枪舌战中的一员,却“屈尊”来这始终持中立态度的大理寺,他爹的意图还真是昭然若揭。不过若这柳正卿聪明一点,他爹的算盘便少了一点希望。好在,这柳正卿也不大聪明。
另一半嘛,这小子这么多年竟然也只混到大理寺这地方,长相倒是愈发清俊,比小时候多了些棱角。
吕危暗暗想着。
果然,此话一出,柳正卿也不在多话。他勉强冲吕危一笑,拂袖而去。
吕危正松一口气,准备带着懒云进去验尸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就知道......”
吕危生无可恋地小声道。
“柔止。”
这该死的朱客久竟然叫她这个荒废多年的字,懒云听懂这温温柔柔的二字竟是在叫她老板,笑出声来。
“你这书呆子!都说了不要叫我的字!”
吕危气红了脸,大声嚷道。
朱客久得逞般笑,仍是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