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酥饼可香了,你真的不尝尝吗?”
青兰坐在木榻上,意图将一整块酥饼塞入口中。
一旁的程昭斜倚着窗,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摆了摆手。
“不吃了,这些日子以来吃得够多了。”
七日前。
麦金色的阳光趁着树梢不留意,偷偷地溜进窗缝,慵懒地趴在程昭阖着的眼睛上。
被这光亮照得实在不舒服,程昭略带怒意地将头埋进被子里,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温柔和煦的阳光,舒服暖和的被窝,窗外丫鬟们的嬉笑声……
程昭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等等。
程昭一把将被子扯下,“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自己现下在家里,在自己久违的、香香软软的被窝里。
起初程昭还以为自己尚未死透,死前还能有这个福气大梦一场,老天爷也不算薄待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三年前。
大约是上天看她死的不甘心,赐了她一场重生的缘分。
其实对于从前的程昭来说,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才更需要勇气,努力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只是,一来前世自己死得凄惨又难看,程昭觉得实在丢脸;二来自己惨死也就算了,连最爱的人也被迫入局,不得善终。
既然自己回到了此时此地,那么一切就还来得及。
前世,是她发现得太晚了,明明到最后只差一步,就可以破局了。
可惜那皇后多年来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凭自己的力量只能伤其皮毛。
派出搜证的死士后竟都是皇后早就安插好的,临阵倒戈,计划临时被全部打乱。
直到杨婉将那铁证如山的亲笔信呈上,自己便再无力挽救。
那一盘棋,程昭孤身入局,然一子慢,满盘皆落索。
这一世,她程昭既然手握接下来的话本,势必拼死也要救回亲人,揭开背后的阴谋。
这一回,由自己来当执笔者,当然要好好地跟他们玩一玩。
思绪转回当下。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哪个姑娘家像你这么没个正形儿的?”程昭看着青兰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吐槽道。
只是她忘记了,七日前她刚醒来的时候,仿佛死前那股子饿劲儿跟着她来到了这一世,疯狂地往自己的肚子里塞入酱肘子,辣子鸡,芙蓉酥……
是的,虽然程昭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前世死掉之前,除了满腔的不甘和愤懑,还有空空如也的肚子。
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个饿死鬼。
说出去还怪不好意思的。
程昭看向窗外的梅树,如今已入冬了,红梅快要开了吧。
上一世,她还没来得及看到梅花绽放,都还没来得及像往年一样折一枝梅花送给娘亲,就惨死在那冰冷的大牢中了。
前世,闰朝安冶十四年。
闰帝突染恶疾,一病不起。
朝中失去了主心骨,太子裴煜临危受命,暂担监国之任。
已故的定国大将军杨靖之女杨婉,在当朝宰相程奕府中蛰伏三年后,向太子呈上了裴家与宸王裴安勾结谋逆的来往信件。
此事疑点重重,太子本欲将其悄悄按下,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众朝臣联名上书,要将宸王和程家定罪。
正当胶着不下之际,皇后在这时拿来了皇帝的诏书。
程家遭遇灭族之灾。
程相临死之前,留下御赐的免死金牌保全独女程昭性命,加之太子裴煜求情,程昭免去死罪,永监地牢。
至于宸王,诏书有言,皇帝念及与薨逝皇贵妃的旧情,留其性命,流放到蛮夷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一个月后,皇帝猝然驾崩,谥号惠成。
太子裴煜即位,改年号为定平。
承惠成皇帝遗诏,太后谢琼垂帘听政。
时年新帝已及弱冠,太后听政一事众朝臣颇有不满,然皆不敢言。
“小姐,宸王殿下又带了好东西来。”
程昭正盯着窗外的梅树出神,金玲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宸王?他又来找父亲吗?”
程昭对宸王并不熟悉,只不过他每次来拜访父亲,都会给自己带一些京城中新出的美食。
说来,托了宸王的福,好像京城中哪家铺子有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程昭都是头一份儿得到的。
事实上,也不止程昭有,程昭的母亲也有一份。
所以程昭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程昭却不得不开始关注裴安。
前世她死后,魂魄渐渐离体,自己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