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话如平地惊雷,贺老大跟笑脸男人相视一眼,下一瞬全都冲了出去。
火把的光线随风摇曳一闪而过,黑暗立刻如潮水般笼罩上来。没了火把的热源,树林中阴冷之气更甚,身上沉积的伤势被湿冷的气息沾染,白谕下意识咳嗽了一声,然而她刚刚发出声音,模糊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猛然抓住了她。
那双手骨骼修长却泛着冰寒的水汽,白谕还未反应,一片冷淡的白光在身侧亮起,瞬间驱散了浓稠的如同雾气的黑暗。亮光一起,白谕发现抓住她那双手的主人,眉目清秀的少年神情阴郁——是阿牛。
手心相交的位置,阿牛焦虑不安的情绪通过冷汗清楚传递给了白谕。可是两人目光相对时,少年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丝毫看不出他隐藏在平静下的仓惶,白谕略一怔,而后转头看向冷淡白光的源头,面目寻常的青年手中光华绽现的夜明珠。
贺明看也没看白谕和阿牛两人,他的心神似乎完全被前方晃动不停的光影吸引了,在原地稍立,前方骚乱嘈杂的声音愈发强烈。贺明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眨眼便带着白光消失了。
这一次,四周算是彻底陷入黑潮之中。
“我们快走!”少年低哑的声音在白谕耳畔响起。
走?白谕没有答话,她遥遥看向前方被树木枝丫遮蔽视线从而混沌斑驳的火光,露出一个似笑还冷的古怪表情。
阿牛见白谕没有反应,不由急切起来:“阴林的古怪,姑娘心里定然清楚,那些人出手狠辣,我们不必去趟浑水!”
“那位老人......”白谕不免诧异,在破庙时,她分明听到阿牛称呼老乞丐为‘爷爷’,如今情势不妙,阿牛难道是想独自逃命?
“不是的!”似乎猜到白谕心中所想,阿牛冷硬的停顿片刻,欲言又止,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前方,接着道:“那些人凶悍至极,恐怕之后对我们还会卸磨杀驴,我们既然不敌,能保得一命便是一命,更何况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牛见白谕仍然无动于衷,还想劝说,却听得白谕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太静了吗?”
此话一出,树林中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灌入阴寒冷风,阿牛被这风吹得浑身一颤,各种古怪的想象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能够从这相识不久的少年脸上看到犹如小兽受惊的失措表情,白谕突然觉得饶有兴致,她故意捏着嗓子,神秘兮兮道:“都说未知的危险最可怕,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是!”没等阿牛说完自己的顾虑,身边青影浮动,听到脚步声从身旁逐渐远去,阿牛的心愈发慌乱起来,容不得他再细想下去,一咬牙,他终究是循声跟了上去。
不过十数步,就见前方火光闪烁不定,似乎是有人正拿着火把在四下观望。白谕和阿牛刚一出现,便与手持火把的笑脸男人打了个照面,几人都是一顿,尤其是笑脸男人,他的脸上仍是挂着笑的,也不知是他的习惯还是归根结底长了这么张笑脸,只是此刻,这笑容尤胜鬼哭,突然瞧见,惊悚得很!
浓烈的血腥气从男人身后传来,白谕和阿牛侧脸,便见两具交错重叠在一起的无头尸体满是血污,颈部空荡荡的正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的可怕怪物,着实让观者心惊肉跳。
这几人中,贺老大还算胆大无惧,他蹲下仔细观察了片刻,脸色阴沉,“是先前探路的兄弟,衣服我认得,身上的云纹记号都还在。”
听到这话,笑脸男人也顾不得继续在四周寻找线索痕迹了,他惊慌道:“他们功夫不弱,怎么会连个信号都没发出来就这般惨死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贺老大忍着呛鼻的腥臭,将头靠近尸身颈部端详起来,他试着用手拨弄断裂的伤口,可是手还未到,一根细长的树枝已经挡在了他与尸体之间。
“或许有毒。”贺明面无表情,原本只是安静站在一旁给贺老大照明,如今开口倒是给众人都提了个醒。
贺老大飞快抬头看了贺明一眼,有些惊讶于自家弟弟也会有如此谨慎心细的时候,这念头一闪而过,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容不得他忽视眼下的处境再去想其他了。
糜烂腐败的伤口在夜色掩盖下总算少了几分触目惊心,贺老大快速检查完,而后豁然起身,捏紧手中的长刀,环顾树影憧憧的黑暗深处,“他们伤口残缺不全,有动物啃食的迹象,这林子里定有大型猛兽!”
“是狼?”笑脸男人高举火把惊诧道。
“不太像......”贺老大犹疑不定。狼一贯是群体出没,这附近几乎没有多余的动物脚印,除了两具尸体,甚至可以说干净过头了,而且狼群出没毫无声息,他们甚至都没有听到狼啸嘶鸣,这着实不符合狼群捕猎的情形。最重要的是,若是动物围猎,为何只带走头颅,留下身躯是何意图?
疑点重重,贺老大当真是一头雾水了。
众人一时无言,只听火把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突然,因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