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附近的媒婆听到与小乞儿约好的暗号,忙带着人赶过来,推开大门就把聘礼往院里强抬,小乞儿见状,忙抢过剩下的炊饼撒腿跑了出去。
冯养娘瞅着门外越想越气,忍不住骂道:“这个没良心的小童,敢情故意卡在门缝儿中间,好让那媒人进来。”
张氏收起平日里和善的神色,冷声诘问:“肃国公府此为何意?”
秦七娘堆起假笑,扭着腰身走到张氏面前,捏着帕子掩面笑道:“徐娘子明知故问不是?我们啊,自然是来下聘礼的,小娘子也是好福气,肃国公府满门勋贵,嫁进这样的好人家,是京中多少小娘子盼都盼不来的呢。”
冯养娘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这媒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家主翁与娘子回京中时日尚短,可也知道刘家二郎臭名在外,哪家父母愿意把女儿送过去糟践。”
眼见被戳穿,秦七娘也不恼,依旧咧嘴笑道:“哎呦,哪个男子没逛过妓馆,徐娘子且放宽心,肃国公特地让我捎句话过来,以后小娘子进了门,他定会严加管教二郎君的。”
“我看,未必吧。”
徐琢眉毛上挑,面上带了些愠怒,瞪着媒婆与抬聘礼的家仆。
秦七娘转过身,笑脸迎了上去,“徐御史,你也是男人,应当知道的,这男人啊,一旦成了亲,有了家室,那多多少少都会收敛的。”
徐琢径直走到院内,脸色发青,这媒人竟还将自己与那刘密相提并论,袖中双拳攥地咯咯作响,“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想要洗心革面,恐怕也只有回炉重造了。”
肃国公的老内知气得牙齿直哆嗦,指着徐琢的鼻子吼道:“徐御史不要欺人太甚,我家二郎君哪有你说得那般不堪。”
徐琢道:“是与不是,你心里也清楚。”
秦七娘打开装有聘礼的木箱,露出里面的金钏、金镯、金帔坠和销金大袖等贵重财礼,昂首挺胸,顺势插话:“徐御史,你瞧瞧这些聘礼,今日我们也是诚心诚意来登门提亲,这本是一件喜事,何必闹得这般难看呢?”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这门亲事绝无可能!”徐琢遏制不住压在胸中的怒火,瞪着他们道:“怎么刘圭听不懂人话,他底下的人也个个都听不懂吗?你们赶紧带着这些东西,滚出我徐家的大门!”
秦七娘尴尬地笑笑,捏着帕子退到一边,朝老内知使眼色。
老内知立在那里,并不理会秦七娘,没有他的吩咐,其他家仆也不敢动弹。
“既然老内知不懂人语,也休怪我无理了。”
徐琢亲自搬起其中一个小箱子,走到外面脱手丢掉,里面的金饰散落一地,过往行人发出一阵惊呼,哗啦啦围过来准备抢拾。
老内知顿时慌了神,当即提袍跑到外面,亮明身份,呵斥那些人放下金饰。
徐琢又抱着几件销金衣物出来,面无表情地丢在地上,“你们是自己抬走,还是要我一样一样丢出去。”
抬上门的聘礼就这样被丢出去,老内知也不知如何向肃国公交差了,嘴角上下抽搐不止。
许久,他才缓过一口气来,涨红着脸道:“好,好,好,徐御史家风清正,我们高攀不起。”
“老内知说什么高攀不起,我父亲与肃国公同朝为官,本不想因结亲不成而伤了和气,你们反倒过来苦苦相逼,为难于我父亲,莫不是觉得我们徐家好欺辱吧。”
徐予和一直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要不是岁冬拉着,她早就站出来和他们好好理论理论了。
老内知大言不惭道:“徐小娘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国公何时想过欺辱你们,只是为了二郎君求亲心切罢了。”
徐琢不想与他们废话,命仆从又抬了一箱聘礼扔出去。
老内知没法子,只能抬手一挥,让家仆把丢到路上的东西全部捡回装好,原路返回将聘礼抬了回去。
那些烦人的家伙一走,看热闹的行人也尽数散去。
徐琢走进院内,让人将大门重新关好,吩咐道:“以后刘圭再派人来,无须客气,直接轰出府去。”
府内家仆皆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