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从哪儿找的帮手?嘴巴可真厉害,以后早朝可有得吵喽。”杜浔抱着包裹小声嘟囔。
赵洵绷着张脸,面色不甚好看。
杜浔瞧他不想搭理自己,便从包裹里拣了块核桃酥嘎吱嘎吱咬了起来,又来回晃悠脑袋松动筋骨。
直脚幞头的帽翅晃来晃去,晃得赵洵直心烦,抬眼瞥见他揣着的包裹,指着问道:“那里装的什么?上朝还揣着,总不能全是核桃酥吧。”
“有蜜饯,裘衣,”杜浔把剩下的小半块核桃酥全塞进嘴里,拍手弹去饼渣,摊开包裹一角,“裘衣是那位徐夫人所赠,原本是要还回去的,可徐夫人不收,还要登门拜谢,人是你救的,也是你让我送的,我可受不起,只能收下赶紧过来了。”
听到与徐予和有关,赵洵脸色缓和了点,“你可打听到她们家住何处?”
杜浔又捏起一颗雕花蜜饯嚼着,脱口而出:“没有。”
“真没问?”
不过是萍水相逢,打听这些作甚,杜浔咽下嘴里的食物,疑惑地看向他,“为何要问?未免过于唐突了吧。”
赵洵扶额:“所以让你驾车送回,又没让你直接开口。”
杜浔闻言,又挤出几句:“听徐娘子的意思,她们离开汴京多年,旧宅暂时无法居住,我把她们安顿到客栈便走了,今早徐夫人自己雇的车夫回府。”
赵洵都想把他踹下马车了,“涯深,你不用回院里了,直接去客栈,打听打听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不去,打听消息找皇城司最靠谱,我只是个枢密院的副都承旨。”杜浔觉得他今日格外反常,盯着瞅了好一会儿,恍然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惦记徐小娘子。”
赵洵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怎么?谁知道你这次这么不靠谱。”
杜浔眯瞪着眼,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咂舌道:“承平,没想到有一日,你也会见色起意。”
“啥?”
赵洵眉头跳动,忍住想揍他的冲动。
杜浔以为他没听清,再次强调:“我说,你见色起意。”
这人第一次说自己办事不靠谱,竟是因为没打听小娘子的住处,哪有这样的道理,果然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呐!
赵洵瞥他一眼,轻笑出声:“你就如此笃定我与她只有一面之缘?”
杜浔咦了一声,暗戳戳补刀:“既然见过,那徐小娘子怎么不认识你?”
赵洵止住嘴角笑意,踹过去一脚,“好端端的,你也拿话噎我,难不成陆敬慎把你也策反了?”
咋的还不让人说实话,杜浔弯身坐到他旁边,开始叽叽喳喳:“本来就是,你都不知道人家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傻子才信你们见过。”
赵洵也不客气,挑衅道:“那也比你直接被退亲好得多,她只是不记得我。”
杜浔这下无话可说了,嘴唇张合,欲言又止,最后急急撂出来几个字:“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了。”
赵洵扶正冠帽,气定神闲地整理衣袖,“不能,谁让你取笑我。”
外面蓦然有重物坠地的声音,马车应声停下。
两人也不再拌嘴,赵洵摸出坐垫下藏的长剑,杜浔按住他,低声道:“我先去看看情况。”
待他掀开车帘,跟在车外的元内官跑过来禀告:“宁王,杜承旨,前面有人坠楼了。”
坠楼?
原来不是行刺,杜浔吐出口气,跳下马车去疏散围观的百姓。
看热闹的百姓看到有官员下来,纷纷退至一旁,地上的人手中沾满血迹,还在挣扎爬起,杜浔忽然呼吸一滞,怔愣在原地,坠楼之人……竟是徐小娘子?!
可又见一妇人冲进人群,面色发白,目露慌张,手忙脚乱地拉起她。
徐予和艰难地撑起身子,甩开那妇人的手臂,试图站起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疼得她深吸一口冷气,可是又害怕那夫妇二人把她重新捉回去,也只能咬牙忍着,抬头瞥见一名绯色公服的官员,顿时如释重负,“杜小官人……”
杜浔顿觉不对,忙跑过去,却见赵洵已先他一步,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徐予和弯起唇角,声音极轻:“多……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