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雨安!雨安!”张乐乐紧握着沈雨安的手痛哭流涕,五官变形,惨烈程度堪比职业哭丧队。
没错,她就是沈雨安唯一的朋友,大嗓门张乐乐。她长得很高挑,手脚修长,五官清秀,一对单眼皮显得很有性格,单从外貌看,陌生人容易觉得她难似相处。然而内在的她,温暖而敏感,十分爱哭,一点儿小事就能哭得死去活来,喘不上气。
她是十小灵力家族之末“张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女儿,曾经走丢数月,尔后被寻回,也正是那走丢的几个月,她和沈雨安在孤儿院里成为了彼此毕生最好的朋友。
沈雨安依然在昏迷当中,一脸苍白,连嘴唇都不带一丝血气。张乐乐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袖子,赫然可见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刀痕,触目惊心。张乐乐一边抽泣,一边数着那一道道伤痕。
雨安,我怎样才能救你,把你拉出那黑暗深渊?我好像...... 已经无计可施了......
沈雨安艰难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乐乐那张哭到不能自已的通红的脸。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地说:“傻子,我死不了,没到期呢。 ”
张乐乐“哇”地哭得更大声了,整个肩膊都在颤抖。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流不出眼泪了,因为你把我的份流光了。别哭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沈雨安调侃道。
张乐乐把整颗头埋进沈雨安胸口,放声大哭,最后在她的病号服上擦干眼泪,擤完鼻涕,才可怜兮兮地抬起头,苦巴巴地问:“什么忙?你说。 ”
“能不能暂时把我挂靠到你家?灵控部开始追捕我了。 “她问。
张乐乐大力点头,“当然可以。只是以我家的势力,我们斗不过沈家和灵控部,他们一定会向我老爸施压,我担心拼尽我家之力,也无法完全护你周全。 ”
“傻子,千万不要为我倾尽你家之力,这是作孽啊,我得多自私才会让你这么做。我只想你们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
“你要干嘛?”张乐乐疑惑。
“寻找解咒之法。 “沈雨安答。
张乐乐的心一下子寒了,”所以,你还是想去死......?“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沈雨安不想刺激张乐乐,但又不想骗她,所以只能沉默。
“我的存在,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力量吗?你明明知道解除长生咒的那一刻你就会死,你也知道我失去你这个朋友会有多难过,为......”
沈雨安垂下眼眸,打断了她的话:“乐乐,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答应过你不再自残,我做到了。可是,你应该能感受到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很煎熬,我试着向现实妥协,却根本没有用,心里的痛苦只增不减。我无法想象往后的几十年该如何度过,作为我的朋友,你忍心看到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如果我没有灵力觉醒,也许我还能自欺欺人多几年,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会有办法的!”张乐乐的眼泪忍不住了。
沈雨安伸手把她眼角的泪拭去,低声说:“乐乐,不会有别的办法的。眼前只有三条路:第一,回沈家,哀求庇护;第二,被灵控部逮捕,做他们的活血库;第三,解咒,直接去死。我没有任何理由回沈家。我也不想贡献我的血给灵控部制造灵武,不是因为我想拯救苍生——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拿什么去救苍生——我只想避免自己成为世间的祸害。你想想,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在那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死,这期间我的血能制造多少灵武?有了灵武,就有战争。 ”
沈雨安顿了一顿,有点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对抗躁郁症了。我好累,不想再打这场无限轮回又毫无胜算的仗了。 ”
张乐乐哑口无言。沈雨安说的她都了解,但作为朋友,如何能做到放任对方去死而无动于衷?这太难了......
半响,张乐乐终于开口:“好,我不阻止你。我可以为你争取最多半年时间。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
沈雨安点头,“你说。 ”
张乐乐极力压抑,以致于声音都颤抖了:“第一,在解咒之前的时间里,你要多出门走走,必须一一用心感受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和事,多和那些人说说话;第二,当你找到解咒之法的时候,你必须告诉我,我要陪你走完最后一刻。 ”
沈雨安叹了一口气,“好...... 其实我离解咒已经不远了。花院长说,她能解。 ”
“你去找过她了?”
“嗯。 ”
“你怎么知道她能解?”张乐乐本来以为还有时间,一日没找到解咒之法就代表尚有转机,怎么突然......不,她深呼吸了几下,决定先不要把焦点放在死亡,只要不是今天,或许......还能有变数......
沈雨安示意她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