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糖画并不稀奇,每到年关时候,会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桌子转盘,带着熬制糖稀的小锅出现在小学门口又或是集市上,笑呵呵的自小孩儿或是家长手里收了钱,让人捻动转盘,转到哪里就画哪个图案。
那图案有的大,有的小,能得到哪个全凭缘分。
可以说,梁月卖的不是糖,而是这些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形象。
“试试看吧,”梁月抿了抿唇,“勺子和画笔毕竟不太一样,线条的粗细,高低的距离还有糖浆熬制的火候,都得适应……如果能成,我来画,你来卖。”
秦时思索了一会儿,点了下头:“那前期准备的东西……需要多少钱,我跟你平分。”
“不用,”这会儿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梁月把蟹钳扭断,放在嘴里吮吸着,“我先试试水,如果能画出来最好,画不出来……那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了,我照旧给你补课就是。”
这螃蟹和个头大点的沙糖桔没什么两样,除却螃蟹壳底下那么点肉之外的,就算是蟹钳里也没多少东西,只不过是尝个味道,论吃螃蟹,那得是等到中秋前后才算是时候。
秦时看面前正在低头撬蟹壳的女孩,半晌,无声抿唇,笑得莫名:“行,那你在这儿看着火,我再去转一圈看看,这么长时间,堵着的螃蟹也该出来了。”
秦时说的没错,梁月之前手里拿了一堆的草团子,回来的时候却没见剩多少,约莫着是发现的洞不少。
再加上他的手电筒一直朝着水里打光,螃蟹作为一种趋光性动物,这么长时间也该有点成效。
于是秦时拎着塑料袋去寻摸了一圈,带回来小半袋子的螃蟹,有些甚至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怕是连窝端了。
一个人的夜或许难熬,但有个人陪着聊天,再有那么点有点盐味的小零食吃着,时间莫名也就好打发了。
早晨四点多将近五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时拍醒抱着腿倚靠在沉重书包上睡着了的女孩儿:“跟我走。”
“……去哪儿?”还没清醒的梁月迷迷糊糊的问。
“把你交给人贩子。”
梁月有些无语的睁开眼,说实话,人贩子什么的,真的很难吓到一个成年人。
但凡秦时能接触到那些个人贩子,他跟他爸的事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大。
但梁月还是爬起来背着书包跟了过去。
秦时对这一片好像很熟,七拐八拐的寻了一处破旧的土房翻了进去,示意梁月跟着进来。
“这哪儿啊,谁家的?”
这是后世很难见到的一种房子,用土垒起来的院墙,用土砖建起来的房子,用木头搭起来的房梁,然后是满地七零八落的瓦片。
秦时看着这一处不大的院落,无声笑了笑:“我家的。”
一时间,梁月顿住了,诧异的眼神不自觉便往秦时身上落。
“以前的人,都讲究多子多福,但我谓爷(外公)跟我谓婆(外婆)不知道谁有那么点儿问题,一辈子也就生了我妈一个,”秦时把随身背着的书包往一边儿显得有些腐朽的桌子上放着,“那时候生产队还没解散,这房子就是当初我谓爷谓婆还在的时候,他们生产队的人帮着盖的。”
听上去好像不错,但对比一下这院子的大小,还有同村的其他地基的面积,那这里头就有得说道了。
那时候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东西比现在要多得多,风气也要差的多,无论是五保户也好,家里没有儿子的“绝户”也好,在当时都是要被人看不起、说三道四的。
而在生产队分口粮、地界、房屋界的纠纷上,也总是容易受到欺侮,因为无后撑起门楣,便总是有人想要来占便宜——那时候的人们是普遍上的穷。
所以女儿在那个时候的村子里,是不能当做有后的——法律上承认,人们的观念上不认。
于是没有儿子,跟人吵架的时候都要少上几分底气。
所以明里暗里受欺负,也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是我谓爷先走,接着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就开始止不住了,有句话怎么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没过两年,是我谓婆走了,那时候就要操办起后事了,好在谓婆走之前给我妈过了定。”
“当时我谓爷一次,我谓婆一次,这个家其实也就败得差不多了,我妈跟村里人也闹得挺僵,后来就再没回来过,这地方慢慢也就跟着一道败了,”秦时也跟着打量这一处地方,语气里带着种感叹,“这边儿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现在这宅子到底是在我妈那,还是收回了集体都不知道。”
“但一般应该也没人往这儿来。”梁月摸了把墙,然后蹭了一手的灰——上头的瓦都掉了,只剩下一小半儿还顽强的挂在房顶上,灰尘可不是从上往下这么一直往下落。
“搁村里边儿这种没人住了的房子叫‘鬼屋’,”秦时也跟着失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当初那事儿,村里有些老人儿都还记得,不说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