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领导班子也好,谁都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来扩建校区,然后再加盖宿舍楼,于是三中、九中、十三中便成了澄阳市唯三的走读初中。
这里的学生每日迎着朝阳而来,迎着夜幕将近时归家,连同这十三中的大门,在梁月的记忆里也是十多年不曾换过一次,于后世时早已落了时代,学校却还要提倡校风简朴。
将车子停在校门外两侧路牙上,梁月俯身锁了车子,这才背着背上沉甸甸地书包直起身子,随着人流往校内进。
一双隔了十数年时光的眼睛,如今却装在一个十二三岁尚还懵里懵懂的小姑娘身上,打量着眼前恍如隔世的情景。
绕过花坛,穿过操场,凭着书本上初一九班的印象,循着自己那早已不剩多少的记忆,往自己初一时的教室摸去。
好在回来之后的十三中和被时间消磨去的记忆中的存在相差不多,还记得大致的路线,于是沿途一路注意着教室上的门牌,一间间教室地寻了过去,最后顺利停在初一九班门前。
她来的时间不算太早,教室里已经有人坐在位置上摊开书开始了早自习,没有人说闲话,有的只是背单词又或是背课文的呢喃细语,而后随着人逐渐增多,而使得这呢喃声愈发显得宏大。
……她的位置在哪儿来着?
教室她还能找到,但她的座位她是当真想不起来了。
初中三年,她一直都在培优班,而培优班的竞争压力体现在各个方面,除却每月的月考、单元考、随堂考之外,连带着座位次序都充满着优胜略汰的优越感——按名次排名,靠前的学生有优先挑选座位的权利,排名越是靠后,可选择的余地便越小。
倒数第一没有选择权。
就是这么残酷。
而每个月都要变换一次的位置,也让梁月此时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当下是该坐在哪里,而如今在教室里已经自觉开始自习的学生们,她也认不出他究竟谁是谁,记忆早已在漫长的时间中模糊了。
正犹豫间,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把。
梁月回头看去,便见着林絮一——一直被她妈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出现在视线里,一头柔顺长发被一朵镶着亮片水晶柱的米黄色缎花包裹着扎在脑后,一身杏黄色薄纱长裙,眉毛弯弯,眼睛明亮,圆润微挺的鼻头下是一张含着笑意的上翘的唇,无一不在彰显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她活泼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呀?不会是忘了自己坐在什么位置了吧?”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但昔日里却因为林絮一的成绩比梁月要好,有优先选择作为的权利而更像是一句嘲讽。
若是当初的梁月,估计要因为这么一句话而羞愧红了脸,进而恼羞成怒,出言讥讽。
然而对于如今的梁月来说,这句话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认真唤了一声林絮一的名字:“你知道我的座位在哪儿吗?”
林絮一明显一愣,而后很快笑开来:“我当然知道。来吧大美女,今天就让小的伺候大小姐一回。”
她接了梁月挎着的书包,然后放在了靠窗第二排的位置上,甚至为她拉开了凳子,笑意盈盈地道:“请吧,梁大小姐。”
梁月轻笑着也不跟她道谢,只是拉过林絮一的手往她掌心里拍了两颗糖。
这糖并不少见,被半透明粉的镭射包装纸包裹住的糖躺在林絮一手心里,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些微的七彩光芒。
梁月也跟她玩笑道:“做的好,看赏。”
林絮一哑然失笑,目光自梁月脸上划过,而后在她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背在身上的书包咚的一声撞在桌面上,而后被林絮一脱下来扔在桌子上便不管了,她人掉过头来,对着梁月一笑:“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梁月心下微微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噙着笑意问她:“哪里不一样?”
林絮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掌心撑着脸,开花儿似的将胳膊肘撑在梁月桌子上,依旧是笑吟吟地模样:“这就对了嘛,套用我妈的一句话,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心事,开朗一些,心里别想那么多,人才能轻松豁达得起来嘛。”
梁月微微一怔,而后反应了过来,是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
对于如今的梁月来说,面前的林絮一不过是个小姑娘,是昔日同学,但对于十多年前,还生活在家里的她来说,林絮一是她铆足了劲儿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追赶、无法跨越的一座高山。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和林絮一的关系还不错,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一直从小到大的交情,但就在她妈一直拿林絮一来刺激她,甚至于将林絮一当成是她需要看齐的榜样,这才导致二人之间的关系变了质。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很敏感的。
“今天林絮一拿了什么奖?”
“她考了多少分?”
“你怎么这么不争囊气,你努力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