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李海，正在加班。在这间四百平的大办公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格子间，现在只剩你和隔壁的夏荣。窗外的月亮悬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间，有种磨幻的后现代主义色彩。今天虽是清明节，但还是有很多人加班，这就是圳海的CBD，不足为奇。
有人开玩笑说圳海是卷都。只用了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渔村，发展到现在有着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被称为圳海速度。这座城市里的人口，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多岁，大家都在为了房子、车子、孩子而卷着。这些年轻的身躯，昼夜不息，就像这个城市的马达，使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和机遇。
但你知道，夏荣不是这么拼的人。虽然她毕业后就进了这家全国顶尖的互联网大厂，但她很佛系。你猜测她今天之所以加班，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但你是真的忙到现在，你很拼，为了钱。
你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你住得比较远，怕赶不上最后一班车。拿了一瓶红牛给夏荣，说这是你加班时的必备，然后让她回去的时候记得关灯。平时的灯都是你关的，怕她忘了。
排着长队上了最后一班车，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如浮光掠影般晃过，这么多明亮的窗户，有没有哪一扇可以成为你的家？你有些感叹。
不像公司大多数码农都是单身狗，你英年早婚。你的妻子是大学时就谈的女朋友，你两感情很好，在大学毕业后，一起到这座城市打拼。现在你妻子怀孕了，辞了职回老家养胎。
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房子的事情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因为两人都是勤劳节俭的类型，再找父母借点，过个十年应该就可以凑个首付了。你在心里盘算着在哪里买比较好。
跨过两个区，终于回到了你的出租屋，这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农民房集中区，栋与栋之间，伸手可及。只是隔着窗户，对面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可以了解得清清楚楚。虽然逼仄，但是便宜。
你租的这套还算是好的，阳台边的视野比较开阔，所以从毕业一直住到了现在。你买了些鸭脖鸡爪，再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冰啤酒，准备犒劳一下自己。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你妻子小诗的视频连线。你接通后，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小诗有些困倦的样子，“那小子踢我，没办法睡着，想和你说说话。”
你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下有座光秃秃的大山，像是一个狰狞的怪兽潜伏在那里。你每次看到那个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都有些心绪不宁。但你笑着安慰道：“等这小家伙出来了，我替你教训他。你还是要好好休息，你的身体最重要。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你再坚持一下。生下来后，我来管教他，你不要操心。”
小诗撒娇道：“我想早点见到你。”
这时，地板好像晃了一下，你甩了一下头，想着看是不是幻觉。窗外的山却突然像海啸一样扑过来，地动山摇间，房子很快就倒塌崩裂。没有给你一点反应时间，你就被碎石吞噬了。
在电话的另一端，小诗用手机的摄像头拍着肚子，说道：“你看，他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