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尘当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灌了口凉水,许久才漠然道:“我们了解彼此。”
瑾翊看得出他心底有着一丝松动,继续说道:“很多误会都源于你以为你很了解。”
宋谨尘听闻这句不一样的话,眼眸中的烦躁与懊恼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疑惑。他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转过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了看屋外已经降临的夜幕:“我在听。”
瑾翊得到了他的肯定,终于笑了笑:“战后的日子终日无聊。翙明皇后又不喜接触政事,更容易受人挑唆。你懂得流言的力量,你记忆中原本坚固的信任在流言的侵蚀下早晚会变得残破不堪。你越是不解释,误会越是会涨大。你以为你了解翙明,她依然爱你,她只是为了某些必须的理由扳倒你的政权,她终而陪你跳崖,你更加认为你们的感情无坚不摧。可是也许你没有想到,翙明本身就是个极其固执的人,她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做错。即便是在她发现真相的时候悔恨不已,她仍旧选择不解释。”
“所以?”宋谨尘神色动了动,转过身来:“一个‘不解释’造成了名扬千古的悲剧传说?”
“也许是。”瑾翊和宋谨尘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却强自逼迫自己表现得淡漠:“当然,个人观点,不代表事实。”
宋谨尘淡然笑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她不会再出现,我也不是当年的宣尊。”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得有一丝冷气直直灌进屋中。瞬间神色一变。迅速划了个传送法阵将瑾翊推了进去。
下一秒种,瓶雨已然站在他身后一丈处。
“见过前辈。”他淡然施礼。
“你这么怕我看到刚刚那个小主守官是谁?”似乎并不对宋谨尘提前感知她的到来而表示惊奇,瓶雨走到茶几前,端起方才瑾翊手中那杯冷朱古力,微微闭眼:“梦图鸢羽宫,瑾翊。”
宋谨尘没有回话,只垂首站在瓶雨身后,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罢了。”瓶雨挥挥手坐在沙发上:“我来不是为了追究这件事。”
宋谨尘的心思不在这里,他没有为瓶雨的忽然到来而惊讶,仿佛这些都是习以为常。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日后的计划如何因为瑾翊的加入而变更细节。
“我是说!”瓶雨见他神游得紧,有意抬高了音调,将他一下从冥想中拉了回来。
宋谨尘突然被瓶雨打断了思路,心知行为不恭,忙垂首。
瓶雨瞪了他一眼:“两件事,其一,上次跟你说铲除惑明人的事,我可以放宽要求,比如说你的好兄弟,还有刚刚那个小主守官,算是.......给你的福利吧。”
“谢前辈。”他谨慎地行下礼去。
礼毕后神色却变得浑浊。
在这件事上瓶雨就相当于是烧了他的房子,却借了他一个屋檐用来避雨。
纵使他自进入这灵界开始便一直是瓶雨的人,纵使他心甘情愿地在瓶雨的要求下做了许多他本质上觉得万恶不赦的事。至少他不该在这件事上妥协。至少,他不该在再为了这种九牛一毛的宽赦去感激瓶雨。
凭心而论,虽一千五百年前的旧恨在此,他还是不愿伤害瓶雨。人都是感情动物,瓶雨对他多年来的悉心教诲他不会忘,甚至是心存感激的。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天,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放她生路。
瓶雨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神情的凝塞,接着说道:“其二就是,梦图帝君那边向总部举荐了他的亲传弟子傅皓。这个人一旦打入总部,对我们就是个极大的威胁。我们绝不容许总部成为梦图的天下。在他接任职务前干掉他,你可以做到。”
“前辈……”宋谨尘被瓶雨的话吓了一跳。
杀一个高阶灵能者,并且还在这样不为人知的前提下谈何容易?再况且,这个傅皓据瑾翊所言不仅是惑明人,还是专程为复兴惑明而跻身灵界的有识之士,他怎么能答应呢?
“你也不必尽意隐蔽行踪。事情传出去就是我瓶雨下的杀令。”瓶雨笑得很无所谓:“这些年传授你的东西,你也差不多完全消化了,我许你保住煜冉和瑾翊两人,你也总要给我个适时的回报吧?”
回报?宋谨尘几乎要忍不住冷笑——但凡在瓶雨面前取得些福利都是要讨回来的。
凡幻北的阶段理事都有着总部所赠与的所谓“杀令”一面。灵界之大,冒犯过他们的人,他们都有权利不负任何刑事责任予以追杀。当然,这个权利只此一次。瓶雨若将这个莫大的实权用于此处未免可惜。
宋谨尘细想了一下,说:“为了区区一个傅皓动用杀令,太过草率。若前辈一定要他死,宋谨尘想办法就是。”
瓶雨满意地笑了:“我培养的宋谨尘是肯定会有办法的。”
相处多年,宋谨尘深知瓶雨的脾性,他只不动声色地笑道:“不知前辈到底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