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是惑明人,为什么要蹚这浑水?救命之恩要想回报方式有很多,你只需报答一个人,为何要报答整个惑明?”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从认识宋谨尘以来心中就一直存在的问题。
宋谨尘突然不语,神色复杂地变化,先是抵触,最后变得迷茫:“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你不想回答就是在逃避!”瑾翊被宋谨尘拦着走不了,只好破罐破摔地坐回沙发上,却仍旧抑制不住自己的极端情绪。
这件事情放在哪怕任何一个人身上,她都不会激动。然而宋谨尘是个与惑明毫无瓜葛的人,曾经承诺过她不会袖手旁观。她以为那是因为政见,而如今看来,他对惑明的决心甚至比她自己更甚!
原本这该是好事,然而她却放松不起来。像宋谨尘这样身份的人,没有理由会心系一个毫不相干的国度。对于宋谨尘莫名其妙的决心,她更加感到不安。
他心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守着这个秘密的同时,又想要瑾翊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他根本是想将她变成一个对因果不闻不问的行事者。这跟耍一个宠物有什么区别?
“我逃避是因为不想将你带入深渊。”宋谨尘语气变得缓和。他努力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也坐下来:“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更好。”
瑾翊冷颜勾起唇角:“宋谨尘,我的未婚夫死在炎海人的枪下,他是因为我而死的!从我进入灵界的一刻起,我本来也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即便是天大的事,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宋谨尘听罢沉默了一会,神色一转,似是忽然下定决心一般和她对视着:“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会被完全颠覆,这样也无所谓吗?”
瑾翊愣了一下。她有些不解地望着宋谨尘,目光闪动:“也许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有侵略和仇恨。你若能带给我别的什么,或许是好事。”
“你必须发誓会拼尽所有守住它,无论何时何地,即便这件事涉及的所有人都死去,你也只能假装你不知道!”
他反复强调着。
瑾翊见他说得严重,认真地点点头。
宋谨尘先是笑了:“我也曾经对人发过誓说不将任何一个人扯进来。现在食言了。不过你是惑明当局的大公主,你也许有权利知道事实。”
“我是1500年前曾与炎海人一战的宣尊帝。主守官惑明本就是我的责任。我、顾泽还有煜冉,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后进入往生井,出现在今日的灵界。”
夕阳的光渐渐将室内的家具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两人经历了一整日的时间终于将一切事情理清。
如今幻北的情况很是复杂。这五个阶段理事中,宋谨尘父子与娴夜和瓶雨走得都很近,虽说娴夜与瓶雨私人关系不和,但还是一力扶持宋言礼与宋谨尘上位。而如今幻北十名主守官中,系别主木的绘架宫主守官顾泽即是一千五百年前为雩珩公主一揽罪责的顾泽,而火相炣黎宫主守官煜冉则是一千五百年前赋仟翊的同门师兄灵流。所有以往的疑惑都或清或浊地浮出水面。这个灵界忽地又神秘变得明朗起来。
许久,瑾翊才慢慢说道:“你为了事业,牺牲了顾泽,牺牲了灵流,牺牲了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那么是不是今天你也会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牺牲那些爱你的人?”
“我只能尽可能地将损失减到最小。”宋谨尘嘴角泛出一丝苦笑:“方才我说过,我,宁可不做英雄。”
宋谨尘话说得坦然。或许当年的事情他一度被人牵着走而不能做主,但在经历了那些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变故后,他第一次主动自发地想强大起来,做那个能掌控世事的人。
一千五百年前,同为左翼城巫师佑寒源门下的赋仟翊、段鸿羲、灵流和江箬竹日后追随了不同的政党。其中赋仟翊、段鸿羲竭力扶助宣王上位;灵流为时刻掌握珈谜的动向凭借自己日月争辉的相貌跻身拜阳殿成为珈谜的近身侍从;江箬竹则作为右翼城巫师的接班人保持中立。
很快地,珈谜发觉了灵流同公主府的人有瓜葛,正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时候,劭泽却很快将各种灵流私通自己的证据源源不断输送到珈谜手中。珈谜脾气暴躁,一气之下秘密处死灵流。这一切,众人看来却是因为灵流掌握了宣尊太多的事,他不放心他的为人才会出此损招。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瑾翊瞥过目光来:“我只希望你不要轻易也将我列入可牺牲的名单。”
“好。”宋谨尘看着她一笑,答得容易,却开口说了不相干的事:“顾泽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我们是亲兄弟。灵流被徽静夫人一早托付给我父亲。我们三个人同段鸿羲一样,都是灵能者的后代。”
“灵流?”
“他还是灵界一个高阶灵能者的后代。只是到现在还没人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宋谨尘自顾自地说着,却察觉到了瑾翊的恍惚,顿住口。
灵流的生母徽静夫人被灵家之首、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灵昀所杀,同月,灵昀便因故意杀人罪而被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