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里面,手机上又跳出来了姜行健的电话。不用接,她也大概能想出来对方要和她说什么。
思考片刻,她还是接了这通电话。
如果姜行健下定决心来查,那么对方肯定找到自己的地址简直是轻而易举,她还是很珍惜眼下平静的时光,并把这栋房子看成与母亲的秘密基地。
她接起电话,叫了声“爸”。
对方的声音通过电流失真地传过来,一如既往地平稳,并没有计较起姜棠时常不接电话的坏毛病:“快要过年了,跟我一块儿回家。”
姜棠走到桌子上,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他俩也在吗?”
对面那边静默了两秒,回答道:“在,一块儿去。”
姜棠在心底暗笑两声,没有继续为难他:“行,那我明天回去。”
两个人零散几句又聊了一会儿,不过话不投机,她及时止损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清楚姜行健对她的关心算是出于真心,而且对方也没有再做触碰她雷区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无法原谅他。她会永远记得他的背叛,所以同样的,她也绝对不允许他会忘记。她会故意地伤害他,甚至愿意做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她想让他一辈子都在痛苦当中,一辈子都对母亲心怀愧疚——所以原来的姜棠选择了自戕。
只是回一趟家而已,每年都会回去的。姜棠颤抖着自己的睫毛,努力压抑着越燃越烈的怒意,以及越来越快的心跳。她想要冲回那间房子将屋里面的一切砸个干净,然后在他们的卧室放一把火,让这个家支离破碎、焚烧殆尽。
但是她没有,她是清醒且理智着的。
她吃了一颗药,抵住心脏在桌子旁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腰来。她从刚刚剧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平和地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
“应该带哪套题呢?”她背对着光的方向,任由影子延伸,看着摞的高高的试卷喃喃自问。
系统靠着惊人直觉感受到宿主黑化值在那一刻猛增,不由得在角落当中瑟瑟发抖,它到底该不该提醒她主线任务是什么?
*
第二天,她就拖着一大箱行李回到了姜行健的家中。
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如非必要绝不与他们见面。她完全秉着安分守己的原则,为了让这个家好好过一个年做出了巨大牺牲。当然,她主要还是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心脏。
虽然林斯诗又越挫越勇地企图和她友好相处起来,但是连续遭遇好几次冷眼,她也终于消停起来。
两天之后,四个人坐上了回老家的飞机。
姜家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家族,每年除夕之前,分散在五湖四海的姜家人都会聚集到他们最开始走出来的地方——云浦。
他们的家是远在中原的大山里,在村子里也是一向有名望的家族。姜家大院全部都是石刻而成,层楼叠院、规制分明。尤其是经历过岁月沉淀之后,住在其中恍如被定格到了历史的某一段。
但是这里却并不适合年轻人久住,毕竟是在山里,交通不便,网速也不快,家具设施全部都还是一百年前那一套。
姜棠生怕要和自己的哪个姊妹一起合住,急急忙忙地占了一个小小的客房住。因为屋里面没有空调,连热水都要去厨房接,她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身体,动了动自己的双脚。
从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望出去,连绵不断的大山就映入眼帘,那片雪山圣洁美丽,却也充满危险,常有豺狼野熊出没,所以出去打猎也成为了每年的保留节目。
她从二楼下来,同一堆一年只见一面的侄子侄女表兄弟表兄妹打着招呼,令她头懵得厉害。只能等着对方先表明身份,然后她不至于显得太冷淡地回应过去。
姜家人丁兴旺,姜行健在其中也算一个异类。不过他与父母的关系一向不合,所以除了过年,几乎不见其余的走动。
等和众人打过了招呼,她才慌忙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庭院里面有孩子在放鞭炮,还有人正在准备除夕夜晚饭的动静,声音震动她心烦意乱。她看着自己背包里厚厚的学习资料,竟觉得将它们带到这里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趴到了这个小房间的窗户处,低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别人游刃有余地寒暄。他算是靠自己的努力考出了大山,然后达到了现今这个地步。
姜家孩子很多,但也不是个个有出息,尤其是人多了难以管教孩子的心也难齐,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种田打猎为生的不在少数。
以前的姜棠对这里有很大的偏见,毕竟在这种山旮沓里,姜行健无疑是一块肥肉掉进了饿狼当中。虽然他极力对这些和自己留着相似血液的人报以耐心和善意,但是也很难得到对方的理解。
尤其是他作为一种子女中顶有出息的一个,他的一切想法和观点都会得到周围人的压抑与打压。成年之后与家庭交往极少,却一直都是家族舆论的焦点。
姜棠小的时候一直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