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奋力一砍,拴在荼雪与板车之间的绳子应声而断。
可怜了荼雪,如此高傲尊贵,却被两个乡野山匪用来拉车。此刻终于恢复自由,不满地抖了抖身上雪白中夹杂几丝灰土的毛发。
萧让尘四下观望一番……
今日刚下过雨,山上略显的有些湿润泥泞,外加折腾了一天,很快便会夜幕低垂。
为防止逃走的那个叫来帮手,也避免天黑路滑难以行进,他加紧动作将宋辞从麻袋中放出来,送上马背。
刚想上马之际,意识到那对峨嵋刺可能会伤到她,于是卸下收好,又提上胡刀防身,这才上马从她身后握紧缰绳,也牢牢抓着她。
荼雪再次奔袭开来,往山下跑去。
只可惜,来时他的眼睛被蒙住,外加上现在天色已晚,扰的他无法识别出下山的道路,任荼雪胡乱绕了好几圈,始终在原地不远处打转。
耳中有嘈乱的声音由远传至近处,好像是那群匪徒寻了过来。
萧让尘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宋辞,心下没有把握能带着她,在众多人手里全身而退。
急躁慌乱之中,他发现一个被枯枝掩盖的山洞,翻身下马,清理开洞口,牵上驮着宋辞的荼雪,走入其中。
试探着行进在山洞里,周遭黑漆阴冷,又十分潮湿。
刚走出不远,他发现这是个四通八达的山洞,前后侧方有好几个洞口。这对两人来说有利也有弊,既容易引得山匪闯入,同时也容易在另一侧逃离,主要还得看怎么利用地形。
萧让尘找了个妥当的地方,将自己的氅衣脱下,铺在地上,轻手轻脚放置好宋辞,自己则去进入的地方,将枯藤茅草等重新堵在洞门口,营造出一种无人来过的假象。
等一切布置好,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宋辞安静躺靠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萧让尘则倚在她咫尺之间,用手拄着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说实话,这丫头的皮囊生得甚是美艳,柔中带着不自知的魅,魅里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近乎将诱欲与无辜结合到了极致,且毫不显得刻意造作。
可若仅仅只是相貌,或许能吸引到一群好色之徒,却无法独得萧让尘的青睐。
真正能够让他记挂在心里,称之为喜爱的,一个是她倔强的风骨,另一个,则是厨艺上不容拒绝的心动。
男人的心态,总归是矛盾又古怪的。
既喜爱小鸟依人的弱女子,激起自己的保护欲。同时又向往自强不息,不让须眉的巾帼。
以萧让尘的性子,自是无法与一位彻头彻尾的强势女子融合。两者都强势到了极致,互不相让,到最后唯有碰撞的两败俱伤。
但那些循规蹈矩的女子,一贯信由夫婿,将自己的全部依附在男子身上,只会对他低眉顺眼,道是是是,好好好……
那样的姑娘,他见得多了,高低贵贱,纤润美丑,各式各样的都有。
内心半点都掀不起波澜。
直到遇见眼前的宋辞,说来奇怪……
她聪慧,有时又好像没那么机灵,笨拙懵懂倒也可爱。
她顽强,但始终敌不过与生俱来的命运。偶有力不从心的无助,就像只犟脾气的小牛犊,一门心思地从泥坑里往上爬,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伸出援手。
说她婉约,时而脾气火爆。说她粗暴呢,发起脾气来声音也是脆生生娇俏俏的……
萧让尘搞不懂,为什么听上去——“边境小镇平平无奇的小厨娘”,并非出身显赫,并非才学过人,并非风情万种,待细细接触后,却觉得她那样与众不同。
仿佛从那对晶亮的眸子里望过去,能直直看穿到最深处,发掘她至真至纯的灵魂。
而此刻,她紧闭双瞳,容貌虽也过人,可总不如设想与她相处来的更有趣些。
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从那双唇中又会怎样脱口而出?
萧让尘在自己都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凑近,再凑近,支起的手臂缓缓拿下来,枕在头的下方,与她的面庞咫尺相隔。
他的鼻尖隐约擦上她的鬓角,嗅得满腔茉莉花油的气息。
所谓茉莉,寓意莫离,那股幽幽的清香袅绕着攀进萧让尘的心扉间,如若羽毛,撩拨瘙痒,惹得人无端心动如擂鼓。
他深刻的感受那种心动过速,体会,甚至享受。
十余年的一潭死水,终于……
“原来,这就是心动吗?”
——
浑浑噩噩之中,宋辞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杂乱,无厘头,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找不到任何现实中的逻辑。
所幸,梦的最后周遭慢慢安静下来,她略微皱着的眉宇总算疏解。
宋辞感觉到自己安稳的窝在一处,被一只巨大的,威风凛凛的狮子守护着。它有着温暖的体温,曾不怒自威的眼瞳变得柔和似水,一眨一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