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姜笑道:“忘了昨日跟你们说的城门口流民的事了,今日回城的时候咱们去寻一寻做工种地的人。”
开春之后,北地零零散散南渡过来不少人,都聚集在城门口等核实了身份文书后好入城谋生。
官府称这些人为“流民”。
婢女眼睛一亮。她记得城外是有很多老少蓬头垢面地瑟缩在破败的城墙根下面,原来是北地来的流民。
走在路上冷不丁芳芽紧贴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女郎,后头有个郎君一直跟着咱们。”
莫不是想打劫她们吧。
孟令姜收住脚步转身看过去,果然见有个男子尾随她们,被她警觉地一看,那男子拘谨地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了:“女郎……我……我想找你卖田……”
“卖田?”主仆三人听到他的话皆松了口气,孟令姜看他个头不高,是个憨实的农人模样,于是说道:“请郎君走近了说话。”
“我叫张乙,”男子快步走到离她们一丈远的地方,说道:“听说女郎买了郭家的田,每亩地给800钱,我家里有小10亩田,想问问女郎能不能买下来?”
孟令姜问他:“郭家媳妇才生了孩子,不能下地种田才卖的,郎君为什么要卖田地?”
张乙倏然脸红了:“我想……换了银子娶媳妇儿。”
他说他开春去山里头打野鸡的时候摔断了腿,没赶上春播,手里的十来亩田地闲着。那阵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他才晓得该娶房媳妇儿了。
10亩田换8两银子,加上他手头的积蓄,够娶个妻了。
有了媳妇儿的家里才叫过日子。
孟令姜:“没了田地没有收成,郎君就算娶了媳妇儿,日后拿什么糊口养活她呢?”
总不能指着她娘家接济吧。
张乙老实地说道:“卖了手里的田,再去村外垦新田。”多的是没人烟的树林子,放一把火一块田地就出来了。
孟令姜笑了:“你倒是打算的清楚,”她顿了一下说道:“我不光买田,还缺种地的,你想不想给我做工?”她缓缓摇头:“一块田地从开垦到收成,总得一两年的光景吧。”
且新垦出来的田土壤适耕性不好,土层薄,肥力差,种出来的苗长势弱,收成自然也不好。
他重新垦田不现实。
云华补充她的话:“工钱另算。”
张乙掂量了下垦田的不容易,问工钱怎么计算,孟令姜说道:“你农忙时给别人帮过工吗?”
“帮过的。”他回道:“一日80钱。”
按天算的,给的价钱高。
孟令姜在心里合计了下:“一年里头农忙的日子加起来四个月吧,我算着是十两银子,春秋两季我再另给你两斗米,你可愿意给我帮工种地?”
这两斗米是看在他是个建康当地人,对种水稻熟悉的份上给的。
张乙思忖着这个钱数,他一下子算不过来:“女郎,我得想想。”
孟令姜点头说道:“说实话我当下缺人手,你明日一早给我答复可好?”
她从吴氏手里买的五亩水田,还搁在那里等人打理呢。要不,她能见一个就问人家愿不愿意“卖身”吗。
男子说道:“好,我明日来见女郎。”
说定之后,孟令姜主仆去田里转了一圈。
昨日的那名农妇还在地里劳作,田垄上扔了不少被拔出来的水稻幼苗。
孟令姜敛了裙摆,她弯腰捡起来一把晒得蔫蔫的幼苗,又看了看农妇的田里,播种播得稠密了,说道:“大娘,你这些多余的秧苗扔了可惜,不如你移出来卖给我吧。”
她之所以说“卖”而不是请求人家送她,是想出钱让农妇拔秧苗的时候仔细些,保证拿到手的秧苗是完整的带根的。
有了秧苗,再像后世一样插秧,多半能赶上这一季的收成。
反正赶不上直播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昨日听说她要买田,今日又听说她要买秧苗,农妇惊讶得不行:“女郎没种过地吧?”
孟令姜笑道:“是呢,没种过地。”
也不是完全没种过,她上辈子种过玉米——研三期末考试,她种出来的一棒玉米上稀稀疏疏统共长了不到8粒玉米……
再少一粒就得挂科。
毕业后回到村子里承包了田地,种的苗长的很茁壮,可这不是没等到收成人就穿了么。
“怪不得呢,”农妇教她:“女郎你看,拔出来的这些苗又黄又瘦,不中用,移栽到你的田里长不好的。”
活成活不成都得另说。
孟令姜却说道:“大娘,要是照应的勤些,多施肥呢?”
农妇说道:“可是苗弱,收成又怎么会好呢?”
孟令姜:“我想试试。”
总比这一季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