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李清歌已失去了神志,再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琳琅姑姑,有劳你照顾公主。”公主的酒量从来都不怎么样,琳琅早就备好了车马人手,避开耳目将醉醺醺的李清歌自永乐坊后门,扶上了马车。
琳琅:“宋小姐,酒后之言,让您见笑了。”
宋祈安:“烦请琳琅姑姑待公主醒来帮忙转达,酒后之言,明日臣女也会忘得一干二净,还请公主不要忧心。”
“那就好,宋小姐回府注意安全。”
目送公主府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宋祈安在姚红的搀扶下踩着雪缓步往雅间走去,说起酒量,她比起李清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她茶水喝得比较多,酒劲儿来得没那么快罢了。
后门通往雅间小径,正经过永乐坊梅园,冬日梅树开得正盛,此刻伴着飞雪和明媚的烛火,显得分外动人,宋祈安去年来时,就曾被永夜坊的雪景折服,回到神木阁,不止一次向沈淮之提过这样的美景。
对了,说起来,沈淮之也是会画画的,她不大懂画,不知道什么笔墨走势色彩呼应,只知道,沈淮之画里的梅树,花开得零零落落,有种被风雪侵袭过的萧条感,宋祈安当时愣是捂着鼻子,一个劲儿的猛夸了沈淮之一顿,惹得当时在旁凑热闹的师兄师姐,打趣了她许久。
“什么嘛,梅花落了雪,花瓣就是会看不见,我们淮之画的明明就很好……”宋祈安还想继续说,突然嘴巴被姚红捂了起来。
宋祈安有些不满,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姚红的手,只得用眼神愤怒问道:“干什么?”
“主子,特使大人还没走呢!”姚红小声在宋祈安耳边这么一提醒,宋祈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恢复了神志。
“宋小姐可是醉了?小心点,雪天路滑,若是摔坏了身子,明日只怕得坐独轮车出行办案了。”恼人的声音永远都不会变,特使立在雅间外的围栏上,自上而下正望向宋祈安,宋祈安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恭敬道了声“知道”,便被姚红匆匆搀扶着进了雅间。
接他们的马车还没来,他们需得在雅间再坐一会儿,顺便整理收尾,以免留下什么不必要的把柄,落人口实。
宋祈安本想帮忙,但她酒量不行,后劲儿上来,走路都有些不稳,姚红将她按回到桌案边,将桌上未用的茶水和点心一一摆在宋祈安面前:“主子,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咱们一会儿就能走了。”
“好!”宋祈安虽头有些晕,但神智还算清醒,乖乖巧巧坐在一边,托着脑袋,静静看着姚红忙活着去了另一边。
案上一盘晶莹剔透的“兔子”水晶糕,很快便吸引了宋祈安的注意力,曾几何时,这是宋祈安最喜欢拿去逗沈淮之的东西,看着师兄一张冷脸无可奈何将点心还给自己,是宋祈安神木阁枯燥修行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下山采买不方便,那时的点心,大多是宋祈安自己做的,于是乎,送到沈淮之面前的大多是丑哭的兔子、倭瓜脸的小猫,诸如此类让人啼笑皆非的东西。
“兔子的眼睛怎么是绿的?好丑!”恼人的声音在雅间外响起,宋祈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背对着自己的特使竟是隔着雕花窗棂在与自己说话。
然而当宋祈安起身走出雅间时,却见特使仍背对着自己,独立在雅间外的楼梯上,似是在看雪。
这个与自己共事了整整两日的人,至今还不知其姓名,如果不去看他的脸,不听他说话,单从背影看,倒是副肩宽腿长的好皮囊。
疏议院的掌事都是有名有姓之人,手下特使,怎么可能没有名字,有那么神秘吗。
“你叫什名字?”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宋祈安忽而就问出了声,并且,这句问话,既不恭敬,也不是宋祈安该对一个陌生男子该说的话,更不该是对疏议院特使说的话。
“呃……抱歉……”宋祈安懊恼极了,正想尽力找补一二,背对着自己的特使竟是出声回应了自己。
“本官在疏议院排行第十,大家都唤我十郎。”
“……”宋祈安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认真回话。
“哦……十……嗯……”这名字说了还不如不说,搞得喝了酒的宋祈安一时嘴巴打了结,也不知怎么称呼为好,“十郎”听起来太过亲切,她实在有些叫不出口。
“名字不过是代号,旁人随便称呼什么我并不介意,宋小姐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是。”
特使依旧背对着宋祈安说着话,在看不到人表情的情况下,宋祈安并不能如实判断说话之人的真实想法。
宋祈安忽而就想起了昨日大理寺的那个背影,今日离得近了,宋祈安愈发觉得,这样的背影,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准确的说,从见到此人的第一面,宋祈安就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宋祈安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下一瞬就扯着特使的衣袖强迫其转过了身。
“做什么?”特使板着脸,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瞪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