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坑中的木柴已被燃烧殆尽,只留下余温。山间的鸟儿在欢鸣,叽喳地闹成一团。
午辛本就睡得浅,被山间各色的声音吵醒,睁眼才发现洞中并非是黑暗无光,而是有几道透着光的裂缝。
许是洞外那棵老树的根枝将石缝撑开,抑或是本没有路,它硬生生开出了路。光,便也透过缝隙钻了进来。
只要有光,便能照亮。
身旁的人还在熟睡,午辛径直出了山洞。
正值清晨,日光还未普照大地,山崖间笼罩着一层薄雾,带着初晨的凉风以及在山谷间回荡的鸟鸣。
神清气爽,明明昨晚睡得并不安稳,但午辛脑中浮现出这样的感觉。她在水边洗了把脸,沿着水岸,向上游走去。
飞流而下的瀑布发出如万马奔腾般的浩势,午辛抬头眯起眼,望着不见尽头的水流,晨光映照在飞溅的水花上,折射出绚丽的霓虹。纵然美好却令人望而却步,她沿路摘了些果子,襭之,原路返回。
归路途中,前方掠起一片飞鸟,午辛警觉了起来,单手拎着果子快步往回走,在弯处与赶来的齐慎撞了个满怀,果子落了一地。
看清了来人,齐慎索性赖在地上不肯起了,揉着腰喊着疼:“好疼疼疼,起不来了,起不来了!姑娘看着赔吧,没个以身相许、黄金万两的怕是起不来了。”
午辛心知其套路,径自起身去拾取散落的果子,将他晾在了一旁。
见计无可施,齐慎知趣地自个爬起,拍去了身上的灰尘,捡了两个靠近自己脚边的果子,在衣袖上一擦,便一口咬下。
甜!几口啃完一个,又对剩下的那个下了手。
午辛等到他吃完,将手伸至他面前,索要道:“殿下,一共五文钱,”看他一愣,心中定是没想到反被“自食其果”,又故作为难,“小本买卖,银货两讫。”
即使搜遍全身上下,齐慎也是拿不出半文钱,挠着后脑勺,开始卖傻:“姑娘行行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以身相许,你别嫌弃。欸!你别跑啊!”
登徒子!傻子才不跑!
突然,午辛停下了脚步,又向后退了半步,眼神徒然变得凌厉。
不远处,一支整齐的军队正向他们行进。冷兵铁甲,在晨光下散发着寒光。她伸手拦下了跟着跑来的齐慎,将手中的果子塞给他,侧目对他说了一声:“你先走。”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以至于还没看清前路的齐慎差点听话地转身迈步。
见他不动,午辛又催促了一句,手上用力将他向后推。他反而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午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他们是卫国派来找我们的。”
午辛看到军队后方的旭阳等人,这才收起神色。
一路上,齐慎身后的小侍一直叽喳个不停。讲了他们在客栈等回了旭阳公主等人,却迟迟不见殿下。天色渐晚,一众人等得愈加焦急,随后旭阳公主匆匆进宫调动了皇室的护卫。直到平旦,完成集结的护卫队才从宫中出发。
“殿下,小奴可担心坏了,”小侍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上前递给齐慎,“看您都憔悴了,一定没吃好也没睡好,我们殿下哪遭过这样的罪啊!包子还热着,您快乘热乎着吃。”
齐慎笑着接下,轻声道了声谢,随即将其中一个包子递给了午辛,小侍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憋住了。
香!这是此生吃过最好吃的肉包子!
赵子坤护着旭阳,与齐慎并肩行走,问道:“临渊,你们昨日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到山崖底下?”
“我们昨日走的那条是断头路,我们看见子坤兄的信号后便原路返回,没成想山中的小径弯弯绕绕,一不留神便迷失了方向。直到日暮下沉也没寻得出路,只能先找个山洞,暂且歇脚。”
齐慎说完,看了一眼午辛,她依旧双手捧着包子,啃着点了点头。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笑意,是笑她可爱,还是笑他们两人之间默契。
他和她都有一种预感:此事蹊跷且事关重大,与此事有关的恐怕不止是卫国,甚至与齐国也有着干系。在得知真相之前,还是沉默为上,以免累及无辜的人。
因此两人默契地闭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