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1 / 2)

槐厅,昆嵛学宫访客暂留之所,一棵绵延宽广的槐树勾连出二十几间屋子的宅院。

疏钟缥缈,似从天外来;远处的后山笼在淡紫色的雾中。

因意外事故而滞留在此的入选学子们用过晚饭,几个人聚在虬结复杂的老槐树根下说闲话。

“东海世族而今以杨、万、柴三家为首,早就拧成一股绳,柴家虽是后起之秀,但柴奉英的姑母柴太后临朝听政,柴奉英的父亲更是贵为奉常,名列九卿,竟敢杀他们的人,噫吁!”一学子叹息。

“诸位,到底为的什么、又是怎么动的手,有哪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姬朔啃了一口红苹果,语调像村头看热闹的爷婆。

周边一迭声:“谁知道呢!”

“全是学宫监察司在管吧?”

“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直接把凶手送廷尉处置呗!反正肯定是个死!”

姬朔看向前方始终不言语的少年,对方蜜色皮肤、眸色浅淡、满头小辫,相貌也甚是赏心悦目。

“朱厌兄,你是「占修」,不如掏出铜板算算这官司什么时候平息,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学宫?”姬朔吞下嘴里果子,“诸位怕是不知道,朱厌兄厉害得很,幻阵实在凶险,我差点就走不出那邪门的沼泽,还好朱厌兄手持镶玉铜板,一马当先步步趋吉避害,我俩才没栽在里头。”

朱厌扯起唇:“拜你所赐,没人不知道。你白天黑夜地讲了两日,想必这槐树的每一条根都能复诵了。”

“诶,”其他人也确实听烦了,转个话题,“当日凶手被带走的时候,我还卡在阵眼没出来,听说人一落地就被带走了,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啊,我和朱厌兄看见了……”姬朔噎了一下。

“啊?”众人满头疑惑,“你们出来那么早?这都被你们见到了,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啊,”姬朔咳嗽了一声,“阵眼出口有十个,我们到的那个,当场人不多,除了东海的三个当事人、疑似凶手、我俩,就只有那个拽得很的监察司首席,还有一个负责处理紧急情况的「医修」。”他开始细细地讲——

贺兰因揪着女孩的头发一直没松手,柴奉英面色铁青地躺在地上,不像是有呼吸的样子,还有杨灵高惨白的脸靠在万山慈的臂弯里。

这么说着,姬朔心虚地瞟了一眼朱厌,其实他几乎完全是腆着脸抱朱厌的大腿才坚持到满时胜利,没有被敌队一刀刮出场去,最后到出口时,瞳孔都是涣散的,像一滩烂泥一样贴在地上,啥都看见了但啥也没看清。

幸好朱厌心善话不多,没有拆穿他的表演。

“你们老问我那凶手干嘛……我,就看了一眼,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兴许……相貌也还不错?”

朱厌轻呵一声:“你倒真不是全然无知无觉。”

“哈?”姬朔张大嘴。

“在场的那位医修你不认识吗?”朱厌将精致的辫子甩到身后,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玩味,“他姓田。”

“世上姓田的多了,田园、田野、田鸡煮酸菜,本朝玄甲军统帅田祖青,还有田……”姬朔话赶话,猛然抬起头。

“难道是田家那个唯一没有修武道的幼子,学宫医修田无伤?”

嘶,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

“田家怎么也牵扯进去了……田师兄,当场确认了柴奉英的死亡吗?”

“谁知道?!”

*

小篆峰药田,林木遮天蔽日,绿叶尾端转红,小径凉风下有轻踩落叶的声音。

一身绿衣、背着竹编药筐的少年拨开额边碎发,略上扬的漂亮眼尾微不可查地动了下。

只两步,身后的药筐落地,但他早已在电光火石间将里头最紧要的灵芝草握在手里。

田无伤紧攥着胖灵芝的肚子,闭了闭眼,声音清澈而含着嫌弃:“贺兰因,把他、给我捡起来。”

明明傍晚转凉,斜斜地飞下树的少年却脱了外披的玄衣,只有灼目的一身红裳,很嚣张:“不捡。”

田无伤眼神暗了暗,猛地回头。

贺兰因瞬间按住喉头,恶劣的眉眼拧在了一起,脖子刹那青紫,仿佛有无数只跃动的小毒蛇在沿着血管往他下颌处跑。

田无伤眯起眼,有些不解。

无故中毒的贺兰因迎着田无伤的怒意笑了笑,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株草,塞进嘴里,毒气立马被按下去。

“田道友下的毒是就地取材,万物自是相生相克,能长在毒药身边的,不正是最好的解药吗?”

“你也算有知了一回。但弃犀枝解冰须草的毒,起码半刻钟才能起效。贺兰因,你没中毒,装的吧。”田无伤冷笑。

“装腔作势的人哪儿都不少,有的人身为医修,不就曾掩盖他人的死因吗?”贺兰因话里带刺。

田无伤面色微寒,想到了什么,直接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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