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1 / 3)

——前尘——

雪峰皑皑,血气腥涩如赤练倾泻,半山崖顶弥漫着荒诞的笑声。

一只毛羽疏乱的鹤扑腾着双翅,被按在崖边,发出阵阵哑鸣,雪泥混着鲜红的血,丹顶清晰可辨。

笑声最大的,就是正捏着修长鹤颈的男孩,他眼神冷酷,用削铁如泥的匕首切割着鹤羽下的肌理,来来回回,深深浅浅。

“鸟劲够大的。”他啐了一口。

被挟持的不只是鹤,还有一个穿着月白仆装的十二岁女孩,跪在一旁面色煞白半身僵直,她声音喑哑凄厉:“求你们,不要杀他!”

鹤在她这样出言恳求时,啸声更烈,含着怒气,垂死振开的右翅拍在男孩脸上。

“该死的畜生!”男孩捂着脸,匕首垂直向下。

女孩哭着摇头。

按着她的是个粉雕玉琢、身着雪白狐裘的同龄小姑娘,已经对这闹剧生出了些许不耐,冷冷道:“柴奉英,杀个畜生怎么这么慢?”

柴奉英插在鹤颈上的匕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面庞上全是血,有种骇人的可怖。

“急什么,阿慈。”

“搞得脏成这样!”万山慈哼道,“还要我一直摁着这丫头!”

“别杀他,不要杀他!”那丫头竟挥开桎梏,跌跌撞撞跑过去,然后被柴奉英踹了一脚。

“奉英。”一道平静又淡漠的声音。

始终立于一旁,另一个紫貂皮包裹下更苍白柔弱的男孩,第一次开口。

柴奉英手下用力,鹤在奋力摆脱禁制,但都是徒劳。他在脚下丫头和同伴之间来回打量:“灵高,这畜生咬的是你,你说怎么办?”

杨灵高抚摸了一下右手腕流血的伤痕,斜乜着哭闹挣扎反抗的女孩。

仿佛等着她回头求自己。

风掠过崖边雪,像是死到临头的冷寂。女孩虽然跪着,但是并未看杨灵高一眼。

万山慈被风吹得眼睛发红,想抬腿把那死丫头踹下去。

终于,杨灵高声音像淬了冰:“畜生而已,扔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望着地上那个努力挥臂击打柴奉英的女孩。

“不要!”

女孩只见到鹤被割碎颈项前投来的一瞥,温暖的潮湿的深色瞳仁。在鹤漫无边际的瞳色里,猛撞她脑海的,是一段段破碎的记忆。

「他陪她一起在雪夜看星星,用红红的脑袋轻撞她的脖颈」

「他见她闷闷不乐时,抖擞着受伤的躯体为她振羽起舞。」

「他把她双手的冻疮藏进羽毛,低低地在她耳边絮语。听不懂,但是粗粝又温柔。」

小鸟不是畜生,他是她的朋友。

小鸟今天被这些混蛋折磨,全是因她的缘故。

“小鸟,不要!”她不知在祈求谁,热泪迸溅,无数的拳脚谩骂在鹤坠崖之后向她兜头袭来。

杨灵高的声音含着叹息:“有些人,生来就不配做主人。你说呢,阿萤?”

江萤盯着鹤坠落的方向,耳畔呼啸。

白羽翙翙,声鸣九皋。

仿佛还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鹤又不会说话。

不然肯定会说:“你好没用,跪在地上,瞧着我死。”

“你怎么这么没用……”

“你,凭什么不能反抗?”

*

——四年后——

昆嵛学宫擢选新生,各郡县层层报选入天稷城三百余人,经两轮应试之后,只剩下不到百人。

原本于幻阵终试之后,便该是以这些佼佼者为主角的盛大的拜师礼,可是喜事变成了丧事,甚至成了桩大案。

前来应试并理应顺利进入学宫的、属于银月国鼎盛势力的东海世族中某一姓的小少爷,死在了幻阵之中。

既有战,便该有损,死一两个人倒不是绝无可能,只是这身骄肉贵的少爷并非死于阵里的团战对抗,而是死于随机到的队友掀起的一场伏笔颇长的“意外”事故。

阵里雪瀑掀天,现实里却是暮夏暖阳,昆嵛学宫乃国之道脉顶梁,想来凶手总不能逍遥法外。

*

昆嵛学宫内,鹅梨香熏过的暖室。

“是她干的!她就是回来报仇的!柴奉英一定是死在她手上!这等人品卑劣、对主不忠的奴仆,肖想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冲撞主子……让她活着到今日,便是在纵容她酿成祸事!”

万山慈斜倚在身后的靠枕,如瀑乌发披在身后,一张煞白的小脸怒气沉沉。

只是话语间,还有一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悸。

对面坐着问话的,是个看上去年龄与万山慈无差的少年,玄衣朱裳,白玉蹀躞,右手执一短杆长锋笔,垂眸在左手托着的册子上写写画画。

“你方才说,她原是杨灵高家里的奴仆,曾因小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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