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陶桃瞳孔微震,半晌回过神来:“公主何出此言?”
魏惜直视着她的眼睛,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我以为阿桃至今未嫁,是等我阿兄归来。”
魏惜口中的阿兄是小嘉定侯卢定逾。魏惜舅父老嘉定侯战死沙场后,便由表兄卢定逾承袭爵位,统领十万卢家军,驻守大魏边城。
嘉定侯府与陶国公府一文一武,世代交好。卢行逾还是嘉定侯世子时,便常常出入陶国公府,魏惜每每去陶国公府听陶太师的课时,下了课总能看见带着零嘴等她的卢定逾。
幼时的魏惜不愿表兄拿她当做小孩子哄,因此他所带的零嘴大多被她送给了比她更小的陶桃。后来卢定逾便多准备了陶桃的一份,久而久之,他们三人便常常聚在一处,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
魏惜很早就看出陶桃喜欢表兄,不出意外的话他二人本该议亲的,只是这几年出了太多事。
先帝与老嘉定侯接连去世,国丧加重孝,卢定逾的婚事也被耽搁了下来,孝期满后,他又去了边关,兜兜转转,陶桃年满十八仍待字闺中,卢定逾年过二十五也尚未娶妻。
魏惜以为戳破心事的陶桃会是一脸娇羞,但她却慢慢低下了头,声音闷闷:“公主为何还提起陛下呢?”
见她神色怏怏,魏惜也没多心:“陛下当是瞧上了陶国公府,与我说想娶你为后,我惦记你的心思便推说来问问你的心意。”
“不是陛下就是嘉定侯……”陶桃声细如蚊,魏惜没听清她的话,问道,“什么?”
“臣女说,只能在陛下与嘉定侯里选吗?”陶桃终于抬起头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提高了声音说道。
魏惜笃定她喜欢卢定逾才敢这么问的。
“阿桃不想选?”魏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是,臣女不愿意。”陶桃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正如公主所言,臣女出身国公府,难道只有给殿下做兄嫂和弟媳两个选择吗?”
“难道臣女就不能有第三个选择吗?”陶桃的声音回荡在内室里,像是被激怒的兔子,红着眼睛倔强道。
陶桃的声音引起院子里女使纷纷往里瞧,青姑闻声赶来,女使们一哄而散。青姑站在门外朝着屋里的朝颜夕颜使了个眼色,夕颜立马领悟默默退了出来,站在魏惜身后的朝颜慢了半拍,领着陶桃的侍女一道退出去,关上了门。
“江州城那么多贵女,为什么非臣女不可呢?”陶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颤抖着声音。
魏惜起身走到陶桃面前,在她下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温声道,“在昨天之前,也许你还有第三个选择,但现在没有了。”
“江城城那么多的贵女,在婚事上和你一样,也只有两个选择,对她们来说,是嫁给陛下亦或是嫁给旁人的选择,只是对你来说,只是这个旁人变成了我阿兄。”
魏惜让她做选择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陶桃身后的国公府太过耀眼,非等闲之人能配得上她,这也是这些年也从无人上门求娶她的原因之一。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要么是皇妃要么是权臣之妻。
“阿桃,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阿兄的,你为何还要犹豫?”
魏惜不明白面对嫁给心爱之人的选择,为何表现得很抗拒。
“阿惜,你明明知道……知道卢大哥他……”陶桃忍着泪花喊出魏惜的小名,后觉不妥,紧咬下唇欲言又止。
魏惜这才懂了她的顾虑。
卢定逾自小便分外疼爱雪团般聪颖可爱的表妹魏惜,魏惜不出宫时,他便常常跟着父亲进宫找她玩。他喜欢魏惜,从来都是明晃晃的。
可是魏惜不喜欢他,他便以阿兄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对陶桃好也只是顺手而为。他是知道陶桃喜欢他的,就像他喜欢魏惜,都是说不出口的秘密。
魏惜伸出手握住了陶桃的手,轻拍安抚道:“我对阿兄只有兄妹之情,你不必在意我,我的心里只有驸马一人。”
陶桃泪眼婆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的,只是卢大哥心里没有我,何必强求他娶我呢?”
“你怎知他心里没你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娶妻,就算他心里没有你也不曾有旁人,你难道愿意看到别人坐上嘉定侯夫人的位子吗?”魏惜谆谆善诱道。
“不,我不愿强迫卢大哥娶我。”陶桃抽出手擦拭了眼角的泪痕,厉声道,“我宁愿常伴青灯,终生不嫁。”
魏惜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明白陶桃是个性情中人,既说出这番话定会言出必行,只是,她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的姻缘。陶桃是难得的好姑娘,她的阿兄亦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不该因为她,而错过彼此。
“阿桃,我说了,你没有第三个选择。”魏惜端起了公主的架子,今天这个恶人她是要做定了。
“陛下既看中你为后,怎么可能放你常伴青灯,唯有我作保,定下你与阿兄的婚事,你才能不用入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