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的玄青色大氅,也不知是什么毛皮所制,里衬十分毛绒和软,一阵寒风吹来,领子和袖口的毛领随风摇曳,深陷大氅里的魏惜,仍觉着热烘烘的。
也许是大氅太过保暖,又或者氅衣里莫泽的气息迷惑了心神,魏惜差点生出了想继续穿着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看着呆愣的朝颜一眼,出声道,“换成斗篷。”
*
临近岁馀,御花园里的颜色暗淡下来,宫墙上的雕梁画栋平添了萧肃之意。
魏惜穿过御花园来到最西侧的万春亭,魏慎正在亭中看画。
“见过陛下。”魏惜身子直挺挺地上前请安,魏慎见她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画像,上前迎她。
“皇姐来了,不必多礼。”魏慎的手虚拖着她的双臂,魏惜就着他的手进了亭中。
“陛下今日与北漠太子商谈,怎地匆匆叫我来了。”魏惜拢紧了身上的斗篷,目光淡淡扫过四面透风的亭子。
她本就体虚,每逢冬日又易得风寒,魏慎选这么个地方见面,巴不得她又病倒,来不了才好。
“朕见过了,他刚走,皇姐没碰上?”魏慎从小身强体壮,虽在冷风里吹着,面上仍是红润,并没觉得冷。
“没有,大概是错过了。”魏惜语气平淡,丝毫不提刚刚宫门口的插曲。
“这亭子里,怎么这么多画像?”魏惜环顾一下四周。
万春亭中央摆了一张长桌,桌子上摆了数卷画轴,亭子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个小太监,小太监们低着头举着手里的画像。
“陛下何时珍藏了这么多美人图?”魏惜踱步上前看了看画轴上的图,一个个皆是妙龄女子的画像。
魏惜心中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姐惯会是打趣朕的。”魏慎走到长桌前,将一副半打开的画像展开。
“皇姐瞧瞧可认识吗?”
画卷上是一个容姿妍丽的姑娘站在桃树下,言笑晏晏,很是俏皮可爱。
魏惜盯着画像的女子,声音冷冽道,“陶二姑娘?”
“朕知道皇姐鲜少与京中闺秀来往,所以认不出这些贵女也正常,只是这陶二姑娘,皇姐肯定是能认出来的。”魏慎拿起画像,笑得一脸坦然。
魏惜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声音平淡,“本宫守寡后,与陶二姑娘往来也少了。”
“也不知这位陶二姑娘品行如何,”魏慎看着手里的画像,语气带有疑惑,转瞬欣然道,“不过,皇姐的手帕交肯定错不了。”
见他说得这么明显了,魏惜不得不顺着开口道,“陛下这是打算……”
魏慎把画像放回桌子上,郑重其事道,“朕已加冠,后宫仍无人打理,是时候迎娶一位皇后了。”
“陛下的意思是要选后?”
大魏皇子一般年满十五即可选妃,即便不正式册选妃子,身边也会放几个伺候的宫女知人事。魏慎情况特殊,一直在她的严
苛教导下,到了十五岁时,身边一个莺莺燕燕也没有。
倒也不是她不让,单纯是魏慎怕她说他尚未独当一面,就沉溺于美色,便强撑着没有找人伺候。
直到魏惜成婚离宫,他身边才有了几个伺候的妃子,但都位份都不高,也没有子嗣出生。
“是啊,所以找皇姐替朕相看一番。”
“陛下看中了哪家的贵女?”魏惜在亭子中边走边问道。
“朕觉得陶二姑娘不错。”魏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假装相看贵女画像的魏惜停下了脚步。
陶国公府嫡出的二姑娘陶桃,祖父陶国公是太子太师,父亲是正三品翰林大学士,就连长兄陶值也以二甲第一名任职朝中。
嘉定侯卢氏代表朝中武官一派,陶太师便是朝中文官所向。魏惜的身后有嘉定侯,魏慎想娶陶桃的含义,就不言而喻了。
“我还以为陛下是想选许三姑娘呢。”魏惜转了一圈,故意问道,“怎么没见到许三姑娘的画像?”
许三姑娘许云和,其父吏部尚书许之忌是魏慎的亲舅舅,她是魏慎的亲表妹。
魏惜得了消息,安王妃进宫后便把侄女许云和接进了宫,魏慎也很喜欢这个表妹,二人甚至同吃同住。许家居然不想做皇后,还是让她有点意外的。
“云儿已进宫多日,不需要画像朕也认得。”魏慎顿了顿,“况且,已经封云儿为嫔了。”魏慎云淡风轻说道。
“封嫔?什么时候?”魏惜不免惊讶道。
虽然她很少进宫,但封嫔这么大的事她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昨日宴会后,朕去了云儿宫中,便直接下旨册封了。”魏慎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陛下怎么这么急匆匆封许氏为嫔?”
就算要封嫔,理应交由礼部操办,先去许家下旨,再派人从许家接许云和进宫,许家是正经官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