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父亲错了,向来端庄的父亲便会主动给母亲弹首曲子,说几句软话,二人就又你侬我侬在一起。
那时他还小,无法无天惯了,十分不解。
父亲便摸着他的头,笑盈盈:
“小枝,在妻主面前低头,这不丢人。”
越折枝默念道:这不丢人。
在喜欢的人面前让步,这不丢人。
家中存放的菜已不多,越折枝收拾好谈一澄给他的银钱,正欲出门去,谈一澄阴阳怪气的声音像鬼魂一样幽幽飘来。
“你又要跑?”
谈一澄一起早,觉得心中仍有怒意,却不忍重罚身边的小人儿。
于是她只能化愤怒为动力,先是将一切杂乱整理干净,后来实在不解气,拿着弓箭趁着天还早,乱插一堆鱼。
谁料怒火稍平,刚进家中,就见昨天翻找卖身契未果的小人背上小布包。
她那点火又上来了。
怎么,连卖身契都不要,宁愿做个黑户也要跑了?
谁知越折枝慢慢转过身来,与昨日被发现的惊恐不同,面上泛着淡淡的红与喜色。
只听他脆生生说:“妻主,您回来啦。”
这又是什么计谋?
谈一澄警觉地后退一步,想看看这小男子能作出什么花样来。
小男子露出一抹笑容,缓步走上前,柔声道:“奴想出去买些食材回来。”
直到越折枝柔软的身躯贴在她的身上,那双柔荑环上她的臂膀,他才绵绵道:
“妻主可想陪奴去?”
谈一澄不动声色,一副不为男色所动的模样,心里不住咽口水。
谢谢,现在一点都不气了,只想进屋干些大人做得事情。
突然地,她犹豫道:“你今年多大?”
越折枝不明所以:“回妻主,二八又一了。”
谈一澄松了一口气,还好,成年了。
她咳嗽两声,一脸正色:“我自是要陪你去的。”
说罢,谈一澄惩罚性地拍了拍越折枝的臀部。
“免得你偷跑了。”
富有弹性的手感让谈一澄格外愉悦。
终于拍到了~
越折枝又羞又愧,低声道:“奴知错了。”
谈一澄挑眉,也不急着出门,转身坐在石凳上,一脸严肃:“那你说说,错在哪了?”
严肃的语调让越折枝有些害怕,他刚脱离女人的温暖,还有些不适应。
谈一澄坐着虽比他矮,气势却高了他一大截。
果然,谈一澄还是要秋后算账的。
他垂眉,扑通一声,跪在谈一澄面前,正想请罚,却不想谈一澄大惊失色。
谈一澄头一回发现,越折枝还有随地大小跪的习惯。
“你坐着说话,别跪着。”
越折枝有些错愕,眼里欣喜在跳动,他满心欢喜,高高兴兴坐在谈一澄身边。
小男子的情绪果然是多变的。
但不可否认,越折枝如此鲜活妍丽,才让她真正身心愉悦。
她定了定心神,努力绷住神色:“让我听听,你错哪了。”
越折枝咬咬唇,他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
终究认错的念头占了上风,越折枝低声软语,就像只小兔子。
“奴不该随意逃跑。”
谈一澄点头,在理。
“奴不应恃宠而骄。”
谈一澄继续点头,在理。
“奴不该不守男德,忤逆妻主。”
谈一澄挑眉,勉强在理。
“奴不该……”
“奴不该……”
越折枝越说脑袋便越低下,蔫巴巴的跟地里小白菜一样,零零总总罗列几十条出来,谈一澄也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连不该进书房、不能起得比妻主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眼看越折枝要自行里外□□多便,谈一澄连忙止住:
“停停停……”
“妻主……”
越折枝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谈一澄虽然四舍五入活了四十多年,但这么多年被当少女对待,现在心态倒是未见长许多。
她咳了咳,轻声道:“昨日之事,我也有错。”
“我错在不该不顾及你的意愿,那般强要你。”
“至于书房,起床什么的……”
“你自是可以随意进,任意起的。”
越折枝看着谈一澄正经的神色说着那般的事情,面上又忍不住绯红一片。
谈一澄有些不自在,她移开眼神,又认真道:
“我向你致歉,对不起。”
一字一字,重重撞进越折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