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可以咬重“牢中”两个字,试探宋玖鸢的反应,只可惜,宋玖鸢依旧淡定从容,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哦?沈大人怎么知道他们是同伴的?”
“很早就知道了。”
宋玖鸢转过身,嘴角扬起浅浅弧度,“愿闻其详。”
“我早得到消息,王善元约了卢将军在百合姑娘的茶楼密谋。宋姑娘有所不知,王善元此人怯懦胆小,遇大事只想着躲避,再私下一了百了,绝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而且据我所知,王善元背地里并未豢养杀手刺客。”
不然,他搜刮来那么多金银珠宝,就不会想法设法藏起来,不让外人知晓。
宋玖鸢了然点头,却并未将沈澈的话放在心上。她心不在焉地玩弄野花,满脑子都是“卢将军”三个字。
“宋姑娘怎么了?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卢将军?沈大人真有意思,卢将离五年前受镇国侯谋逆案牵连,早该掉脑袋了,如今侥幸活着,已然大逆不道,沈大人不怕被人听去?”
“宋姑娘说笑了,镇国侯府满门忠烈,沈某敬之。”
许是沈澈的声音太过坚定,亦或是他的目光坦坦荡荡,宋玖鸢久久封存的心竟有片刻动摇。万一呢,万一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相信镇国侯府呢?
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又能代表什么?
宋玖鸢似自嘲般低笑一声,想着近来这事扰得她心绪不宁,待此事结束,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沈大人,我们该走了,李夫人还在前院等着我们。”
沈澈察觉出她的逃避,但也未曾想过再追问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毫无保留,能彼此诉说心里的伤痛。
他还是太着急了。
……
绕过布满青苔的假山,沿着凋零腐败的花圃往里走,王善元的夫人在前厅招待客人,她姓李,是个乡下女子,王善元中进士后才将她带来皇城,做了正房夫人。
不过在皇城待了这么多年,李夫人显然还未适应,见那么多官兵堵在外边,她神情慌张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搅着帕子,一个劲的在那掉眼泪。
连她一旁的大丫鬟看着都要大方多,机灵地去和林安套话,还吩咐下人给官兵们倒了茶喝。
“各位大哥真是辛苦了,我家夫人突闻噩耗,现在还没缓过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大哥见谅。”
被称作“大哥”的官兵们面色古怪,一个个低头喝水不吭声了。外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这府里的人是一点也不知道是吗?
“林大人,你可知道杀害我家大人的凶手到底是谁?可抓着了?”
林安没敢回话。
“我家大人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招惹到那种疯子了呢?这些天夫人夜夜哭,都快把眼睛给哭坏了,林大人您就透个底,也好让我家夫人心头舒坦些是吧?”
林安仰头望天,继续保持沉默。
所幸这时候宋玖鸢和沈澈已经赶到了。
“为难他有什么用?你要是好奇,就问我身边这位。”宋玖鸢倚靠着假山,抱着胳膊看热闹。
沈澈听话地点点头,“不错,姑娘要是有什么疑问,便来问我,不过凶手的事刑部和大理寺还在全力搜查,若有确凿证据,一定派人给王侍郎府上传话。”
大丫鬟急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还要什么确凿证据,凶手不是已经关进刑部大牢了,为何不能告知我们?”
凉风袭过,眨眼间,宋玖鸢闪到大丫鬟跟前,手心握着的那根发簪,死死抵在她的后颈,她问:“这消息似乎没透露出什么风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那晚,她也在醉月楼。
冰冷的触感贴紧后颈,阴瘆瘆的嗓音透着丝丝戾气,大丫鬟汗毛竖立,磕磕巴巴地回道:“我,我也是听,听别人瞎瞎说的。”
“听谁?”
大丫鬟不回话,宋玖鸢手里力道加重。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大丫鬟一下哭出声,她声音打着啰嗦,“不知道,我我真的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宋,别玩太过了。”沈澈及时出声。
宋玖鸢这才收了发簪,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乖,别怕,我要谢谢你。沈大人,现在那所谓的真凶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毕竟有人自乱阵脚,疑点又多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