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姐日子过的真好,都能买车了,”小姨由衷地赞叹,“居然这么富裕了。”
“开个十万出头的车也能叫有钱?”杨晴雪嘴角抽搐,颇有些不屑地说,“啊,出来了,这天真冷,冻得都没反应了,”把手机递给小姨看,“呶,征地拆迁是2011开始的,平安里要建商圈,姥姥家在拆迁范围内。”
“时代过的真快,文曲星都有彩图了啊。”小姨摆弄了圈手机,换给杨晴雪。
杨晴雪脚踩油门,车内发出警报声,她指着副驾安全带,“小姨,系好安全带。”
“啊?”小姨不知所措,杨晴雪只得无奈地抬起脚,探过身子拽出安全带给她扣上。
小姨拔了拔安全带卡扣,杨晴雪打开安全带,复又给扣好:“到地方按这里,就能松开了。”
“好神奇。”小姨震惊地说,“这车真高级。”
杨晴雪苦笑着看向哈弗H6傻大笨粗的内饰,高级?打开高德,把手机塞进支架里,清脆的“准备出发。”响起,小姨皱眉看向手机,指着手机堂皇地问:“晴雪,它说话了。”
“嗯,导航。小姨你连导航都没见过?”杨晴雪跟门卫打了招呼,横杆抬起,驶出派出所。
“见过这种的”小姨比划着说,“在这儿有个屏幕,隔段时间要去更新一下,这种的没见过。”犹疑地问,“所以,这不是个文曲星?”
“前方发生车祸,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这也能知道吗?”小姨向前张望,虎口撑着下巴,盯着手机看,“它怎么知道的?”
“因为联网了啊,大数据、GPS、北斗,用那些技术测算出来的,”午饭时分,红灯前望不到头的车队长龙,杨晴雪心情迅速烦躁起来,从支架上抠出手机,在小姨眼前晃晃:“这个是手机,不是什么会导航的文曲星。”
“手机?”小姨眼睛瞪圆,“这,这是手机?”
杨晴雪拨通母亲的电话,“嗯,接到小姨了,嗯,跟你说的差不多,是挺爱说的。”说着打开免提,“小姨,我妈想跟你讲两句。”
“阳姐吗?”小姨颤抖着接过手机,杨母刘阳女士的声音传出:“同阳吗?”
小姨声音里骤然染上哭腔:“阳姐,是我,晴雪去接的我。”
“没事了哈,别哭,你先跟小雪回家歇两天,我跟你姐夫在北京瞧病呢,等你姐夫这儿好点了,我们就回去了昂。”
“好,”小姨哽咽着说,“给你们添麻烦了,阳姐,我爸咱妈呢,跟你们在一块儿吗?”牢记民警的嘱托,杨晴雪一把抢过手机,“诶,妈,我这儿绿灯了,你们等回去再聊吧,”
脸上扭结着说:“小姨,开车不能打手机,违反交规。”
小姨“哦。”了声,明显没了精神。
相比于小姨的精神萎靡,杨晴雪更为惆怅,家里现在只有自住的一套房子。从姥姥那里继承的两套,给父亲治病卖掉一套。
原本她还琢磨着要是就此失业了,就出租剩下那套,克制欲望不消费,指望租金那点钱,当个时下流行的躺平党算了。
现在小姨回来了,那套房子,从法理上说,应该是小姨的。
杨晴雪心里哀嚎。
她试探着问:“那个,小姨,你是要跟我一起住,还是自己住呢?”
“我肯定要跟你姥姥一起住啊,”小姨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她还在这儿住的话,”说着有些迟疑,“要是她跟你妈妈去北京的话,”
“她不在这儿住了。”杨晴雪毫不犹豫地说,“那你要跟我一起住吗?”身为鉴定地无神论者,此刻她虔诚地祈祷,请让小姨跟我一起住吧,我要当包租婆。
哪里都有新手红利,杨晴雪的祈祷秒到账。
“住你那儿方便吗?”小姨迟疑地问。
“方便!”杨晴雪干脆地说,“那就先去我家。”她盘算着,先稳住小姨,然后哭穷,小姨心软,同意出租房子,计划通!
讨好不知从何处归来的小姨,总比讨好领导容易吧?
“变化真大啊,”小姨扒着窗户感慨道,“楼真高,车真多啊,我就记着个地址,回来一看,哪哪都不认识了。都说物是人非,这物也变了。”
在杨晴雪的记忆中,小姨活在逢年过节家人的唉声叹气中,在姥姥接连不断掉落的泪珠里,按照家人的描述,十三岁的小姨是在上学路上被拐走的。
“我要是那天送她就好了。”姥姥生前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每到年夜饭或者小姨生日,姥姥总要计算小姨要是还活着,现在该有多大了。
在姥姥的执念下,杨晴雪被家人接送到十八岁,成功隔绝了经典的上放学路早恋的机会。
如今小姨回来了,姥姥却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儿,杨晴雪有了丝来自血缘深处的伤感:“小姨,这十几年里你去哪儿了?”
“哪儿?是说地点吗?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