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信息,贺知意失眠了一整夜。
她一刻也等不了,次日一早就坐上了去往平院的车。平院所处的位置很偏,所以往返的路程比她去听河还要远。
贺知意来平城之前有提前了解过,只听说平院被拆掉了,但十年前那场大火,整个平院就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想来后续再怎么拆,或许也只是随便清理一下。
贺知意全程毫无困意,中途经历了一次转车,同乘的乘客中有人搭话,问贺知意准备去哪儿。
“小美女,给是去梨镇的?”
平院就在梨镇的边郊,所以真论起来的话,贺知意确实是去梨镇。但她并不想跟对方攀谈,可对方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贺知意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最后回了对方。
“我去平院。”
对方面露惊疑,显然有些不相信这个回答,再度开口确认。
“平院?烧没了的那儿?那儿啥也没了,早些年还搬去了个疯子,把住那儿的人都吓走了,小美女你真要去那儿?”
对方继续喋喋不休,贺知意头痛得脑仁都在跳,索性闭眼不再准备回应,对方见状也没再纠缠,至此一路安静。
临到贺知意下车时,先前话多的那人还不忘叮嘱贺知意小心些,贺知意轻声道了声谢,就那样转身离开了。
即使还没有见到平院,贺知意下车的那一刻,右手的小指已经开始不受控地发抖。这是平院带给她一生的烙印,无法修复,更无法抹除。
她终生的噩梦皆源于此。
贺知意朝着熟悉的方向慢慢走去,每多往前一步,她的呼吸就变得有多不畅,她暗自怪罪于平院这里的空气,即使周围的绿化看起来很好。
不远处就是那座大火后的废墟。
贺知意控制不住身体发颤,本能觉得该立马转身逃离,可她强迫着自己慢慢走近,那废墟也渐渐清晰。
周围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如果不是偶尔可见一些残垣断壁经年保持着被烧黑的痕迹,贺知意几乎认不出这是曾经的平院,看样子那场大火过后这里再无人清理,更别说有人特意来拆。
贺知意尝试着往平院中走去,却看到了生活的痕迹。有人住在这里,居然会有人还住在这里。
贺知意瞬间想到了车上那人说的话,说有个疯子住这儿。
平院比较偏,而那个目前还未出现的人据闻又是个疯子,贺知意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这儿,此刻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她真的是孤立无援。
贺知意突然感到后怕。
她一晚上没睡,思绪混乱,心神更是乱得一团糟,所以在车上时真的无心关注旁人的话,更何况对方还追问个不停。她真的头疼。
反应过来时,贺知意转身便准备离开,可还没等她抬脚,便听见某个房间内传来声音。
“阿若?!”
声音很大,又很哑,却莫名刺耳。
贺知意的腿有点发软,原本就因记忆中的恐惧而浑身发颤,现在又因这直白的无名威胁而恐慌。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努力回身查看。
入眼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披头散发,头发经年不洗,有些结块,面容枯瘦,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对方也在看她,看了很久,久到男人混浊的眼珠渐渐生出光亮。男人甚至变得有点激动,乌色的唇在颤抖,并快步朝贺知意走来,口中不断喃喃着“阿若”。
太过恐怖的场景,贺知意被吓到,转身就跑,对方见她逃跑,越发大声叫唤起来。
“阿若、阿若、阿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阿若、阿若!别丢下我啊!”
身后的吼叫声越来越近,贺知意还没跑出两步就已被人牢牢抓住。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到她的腕骨发痛。
粗糙、干硬、冰冷的皮肤,和那年冬天将死的外婆的手一样,让贺知意脊背发凉。
“别再丢下我了!求你!阿若,我求你!我求你阿若!”
贺知意被男人从身后紧紧抱着,那双手勒得贺知意喘不过气,她挣扎着,声音颤抖,大声回应着身后明显疯魔的男人。
“放手!我不是阿若!我不是阿若!”
圈在身上的两手在贺知意出声后瞬间勒得更紧,贺知意在这一刻被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的身体仍在发抖,原始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不过两秒,对方拉着她转了身。
二人以更近的距离对视,近到贺知意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甚至近到贺知意能更加清晰地看清男人的面容。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就是阿若!”
男人怒目圆睁地大吼,贺知意瞬间发不了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若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阿若、阿若!”
“阿若?阿若?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