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长夜,隔着手机。
贺临礼的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贺知意听得心无规律地跳。
很重要吗?
对贺临礼来说,她以前讨厌他与否,现在又讨厌他与否,这种问题重要吗,他是随意的一句,还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贺知意不知道。
“不知道。”
那么想的时候,贺知意已闷声回应了贺临礼。
她没有撒谎,她说的是实话,就像她不知道贺临礼问出那话的原因,或者意义何在,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讨厌他。
或许已经不讨厌了。
贺知意在回忆里搜寻那些记忆,画面终于定格到记忆中某一个瞬间。贺临礼送她开学的那次,她遇到陈彪的那次。
那是贺临礼第二次抱她。
贺知意那时候被吓得心神俱散,毫不夸张,然后贺临礼就那样出现了。她那时候觉得心安,怕得恨不能钻进贺临礼的身体躲避一切,有他的味道,有他的体温。
只是那样她就觉得无比心安。
她不怕贺临礼了。
也不讨厌他了。
“不讨厌了。”她补充道。
虽然没有加上“你”,但这话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手机对面一直沉默的人适时开口接过话去。
“不讨厌什么?我吗?”
“还是不讨厌被我抱?”
贺临礼最后一句,刻意拉长了尾音,带着轻微戏谑的意味,贺知意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哑然,反应过来时低低骂他一句。
“疯子。”
她的哭腔听起来淡了很多,显然现在已经不怎么难过了。贺临礼无所谓她那无任何杀伤力可言的骂,轻笑出声,后幽幽回问。
“贺知意,今年也要好好过年。”
贺知意的心听得发颤,他今年也会陪她一起过年吗?和去年一样,两个人聚在一起,度过荒芜无趣的时光。
但没等她细思结束,贺临礼再度开口叮嘱。
“也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很朴实的约定,甚至是一个大可不必的约定。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吃饭,都要睡觉。可因为是贺临礼,这个约定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他在督促她好好生活。
每一天都如此。
贺知意的鼻子又开始发酸,那心颤是因为贺临礼的话吗,还是因为自己在贺临礼说出那番话的瞬间幻想着贺临礼今年仍会陪她过冬。
又或者只是因为贺任。
如果他们今年还聚在一起,并且被贺任知道的话,贺任不会打断贺临礼的腿,贺临礼是他的宝贝儿子,但贺任会打断她的腿。
而且贺任会知道的。
他跟踪着自己的儿子。
从那天迎面铺天盖地而来的照片就可以知道。
贺临礼呢?贺临礼知道贺任会跟踪他吗?知道以后跟贺任的关系变成了什么样?有吵架吗?会吵架的吧,贺临礼那个脾气。
从贺临礼来那个家的第一天,贺知意就看出了他跟贺任的不对付,而贺临礼对徐秋的态度,则更为冷漠,加上她的原因,那时候贺临礼甚至说得上厌恶她们母女二人。
贺知意只在那个家呆了八年,那八年的期间贺临礼都未曾出现过,那八年前呢?贺临礼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个家,又因为什么要离开那么久?
“贺知意。”
电话对面突然提高音量,贺知意思绪收回,还没开口道歉,贺临礼已经骂了她。
“你发什么呆,说得话有好好在听吗。”
贺知意应声。
“听的。”
对面像是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
“有听进去吗。”
她回他。
“有的。”
贺知意本想着贺临礼会再追问些什么,但等来的,却是电话里的一声叹息,太过明显。贺知意抿了抿唇。
“贺临礼,今年会回家过年吗?”
对面没有一丝犹豫。
“不回。”
意料之内,又有些意料之外。贺知意“哦”了一声,贺临礼打趣了她。
“怎么?你很失望?”
贺知意都快对他免疫了,当下不慌不乱,慢慢将头露出被窝,轻飘飘地回他一句“才没有”,可她还有很多东西想知道的。
“贺临礼,你应该不是被丢掉的吧?”
贺知意对贺临礼的亲生母亲一无所知,看贺任对贺临礼的宝贝程度,那发自内心的父爱,不像是假的。所以不管怎么看,贺临礼都不像会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人。
“贺知意,大半夜的你查户口吗。”
贺知意闷声喃喃“才不是”,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