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一般,姬允泽人高腿长率先走出院子,而在外侍立的几名长随早就备好了马,他一回头正想伸手一拉鱼幼熙———
没成想,她不知何时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周崇君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瞧他。
怒从胸中而起,姬允泽怒极之处便会发笑。他长手一伸,丝毫不怜惜地抓过鱼幼熙。
“上马。”
哪怕听闻了少女发痛的呜咽,仍执意抓她,随后便将她粗暴地抱到了怀里。
姬允泽贴着鱼幼熙的耳廓,恶狠狠地磨牙:“暖暖,你记着。你迟早会回来我身边,要是被我察觉到你准备跟以前一样玩消失,小爷我就先宰了周崇君——”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姬允泽低低哂笑了声。
听到这嘲讽的笑声,鱼幼熙右眼莫名一抽。
就听见他痞笑一声,继续轻佻地耳语:“跟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二哥哥一样!”
想威胁她?门都没有。鱼幼熙回他一个冷笑:“臭不要脸,滚。”
她可没有忘记要在两人之间拱火、让他们成为死对头的任务,她得再想想办法钻空子趁机敲诈小八一笔,可姬允泽这傻狗不知发什么风,如今时机不好,看来只能暂且按捺。
这厢一个不放、一个要走,两人又要掐了起来,耳旁有马蹄声传来。
周崇君骑着马并驾而驱,眉眼间是一如往昔的冷冽:“小郡王这般于礼不合,还请放过周某的婢女。”
“于礼不合?说的是本王与下人同乘一匹?笑话,有本王在,谁敢说闲话。”
又想阻挠我跟暖暖?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心机狗!姬允泽眯着眼冷笑回道。
“周某说的不是这个。”周崇君眼睫微垂,“她纵然是个婢女,但她先是个人,而小郡王您不该网视她人的意愿,而强逼她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鱼幼熙一愣,胸膛里沁出了莫名的动容。
“——郎君。”
踟蹰了一番,胸腔像是被灌满了勇气似的,鱼幼熙蹭的一下往周崇君的马上扑去。
马儿轻发出一声嘶鸣,环佩碎响之间宛如有一只矫捷的燕子逃离帝王家,倏然飞进了寻常郎君的身边。
周崇君被她吓了一跳,还是赶忙接过她,随后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你一个小娘子,成何体统?”
鱼幼熙嘿嘿地笑了起来,面上有些灰尘脏污,看着像只小花猫:“郎君,你果真是个好人,小的绝对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
……
姬允泽望着眼前,生平第一次感到很是词穷,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现下的感觉。
窘迫、愤怒、尴尬、莫名等等情绪如海涛般吞噬他整个人,胸口很闷,眼睛也不知为何涌上一阵莫名的热意。
新头忽升的,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怎么可能。
不敢再继续深思,姬允泽沉着脸扯过缰绳,拍马而去。
这边鱼幼熙说完话,察觉到两臂上的热度,这才惊觉自己好似被周崇君给搂在怀中。
脸一红,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住郎君,我、我还是下马用跑的吧!”
哪知她太过慌乱,有些手足无措了,竟差点儿栽了下去。
不知是否是听错,鱼幼熙听到他很微弱的叹了口气。
周崇君挟住她后颈的衣裳,像是提一只猫似的,再次把她捞了上来。
“走了,坐稳。”男人的声音一如以往无波无澜。
马儿缓缓地奔了起来,鱼幼熙双手环着马的脖颈,耳边是风吹啸的声音,她不敢乱动。
其实二人也才认识几天,她很多行为好像很自来熟的样子。
……其实他们也没那么熟悉。
盯着身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鱼幼熙不由得揪着自己有些长的袖口,心里讷讷地想:周崇君会不会嫌弃自己太过轻浮?
啊,呸。姐就是女王,何须在乎男人怎么看自己?
没错。她没时间,也不需要,不该对着其他人惴惴不安。鱼幼熙驱走心中的惶惑,欢快地开了个话匣子朝他问:“郎君,那位七皇子殿下、成王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正所谓知己知彼,拿捏住敌人(姬某人)的命脉,可谓无往不利。
其实鱼幼熙有些心虚,感觉自己每问一句必有目的,她从以往就这般心思重,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许会早逝。
周崇君听闻一顿,思酎了一会儿过才开口:“少林武僧,京城佛子。”
鱼幼熙:“?”
你说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