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白芷上前怒道:“我是去添了一次炭,但都是内廷司往常按例取的金丝炭,我难不成还能在炭火里动手脚害娘娘吗?”
沈琴央见白芷反应如此之大,出言安抚她道:“你也别急,她在屋外头守夜,按自己看到的说,未必就是要指认你。”
白芷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娘娘,夜里屋里头就我和连翘进去过,若她是救您的那个,我可不就成了害您的那个!?”
话音一落,竹苓刚迈进屋里,闻言轻声咳了一下,白芷含着眼泪回头才发现屋里还站了两个人:
连翘已经醒了,被竹苓扶着站在门前。
沈琴央点点头示意她们进来,见连翘脸色还是很差,额头上贴了块纱布条,洇出点血丝。
她已经听说连翘拼死将她从屋里背出来,自己还摔下楼梯的事。
“你吸入的煤毒更多,本宫现在都还有些不适,怎么能这么快下地走动呢?”沈琴央吩咐竹苓端了凳子来,让连翘坐着回话。
白芷死死地盯着连翘,愤愤道:“讨了这么大个恩赏,可当然要趁着虚弱赶过来,再晚些就怕别人忘了!”
沈琴央冷声呵道:“白芷,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下去。”
白芷眼泪簌簌落下来。
她怎么能现在走呢!现在退下去屋里就剩那个连翘,不被她咬死了污蔑才怪!
“我不下去,我下去了,娘娘就不信我了,她三言两语就哄得您重用她,还不知道她要拿这事怎么编排我!”
沈琴央看了竹苓一眼,“竹苓,给她拎出去。”
竹苓点点头,不置一言捂上白芷的嘴就给她扛了出去,任凭白芷呜呜咽咽地挣扎也没用,竹苓甚至还能再空出一只手来把门带上。
到了屋外白芷才挣脱开竹苓的钳制,她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抽泣道:
“现在连你也向着那个连翘了!连你也觉得是我存了心去害娘娘吗?”
竹苓看她像只没人要了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也在她身边蹲下:
“娘娘,相信。”
白芷同竹苓相处更久,对她这种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更习以为常,解读一番也能无障碍交流。
“你是想说,娘娘会相信我?”
竹苓看着她又说:“木炭。”
“是的,炭有问题,但都是如常从炭笼里取的,也是内廷司刚下来的新炭,顶好的金丝炭。白日里一直燃着都没出问题,怎么会突然冒黑烟呢?”
白芷在深夜的寒风里抹了抹眼泪,因为脸颊余留的水渍而顿觉刺冷,她喃喃着:
“我添的炭是没问题的,一定是连翘在我走后动了手脚!她...她是知道今夜我会去添炭,便自导自演了一出意外再推到我身上...今日往后,她在娘娘跟前就是忠心护主的忠仆,我却成了因为丫鬟间的争斗而加害主子的罪人...”
竹苓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的泪,但无济于事,白芷已经哭得停不下来了。
另一边的屋内,烛火昏黄摇曳,给沈琴央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边,看上去比白日里温和许多。
听下人说,冬日里门窗都封得严密,屋内的炭烟根本出不去,又浓又烈。她睡在床幔里隔绝了好些,但睡在外面的连翘却吸进去太多,不住的干呕,眩晕,手脚根本使不上力。
这是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背着自己从屋子里出来,直到屋外守夜的小宫女发觉,才敢轻轻放下她,放任自己彻底晕过去。
沈琴央也不是一个完全铁石心肠的人,她目光落在连翘额头的伤口处,“磕的厉害吗?若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连翘面色平静地摇摇头,“奴婢伤得不重,太医说涂些药膏便好了。”
女儿家的,到底是伤在脸上,怎么可能说得如此轻巧。但连翘好像确实对自己的容貌完全不在意,“娘娘,先不说这个了。”
她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伸出来摊开,掌中是一块黑色的木炭。
沈琴央心领神会,“这就是有问题的炭?”
连翘点点头,她将这一小块金丝炭掰开,沈琴央接过半块在手中,稍作观察便发现了怪异之处。
“里面是湿的。”
不仅如此,这炭拿在手里外面是干的,根本看不出问题,只有掰开才能发现是块湿炭。而湿炭燃烧蒸发大量水汽,其中裹挟着没能完全燃烧的炭粉。若是在睡梦中吸入,睡得再沉些,可能连发觉都来不及便已经中毒至深无力回天了。
沈琴央把那枚金丝炭放回连翘掌心,“所以,你觉得是谁干的?”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白芷作为最直接接触过炭火的人有着很大的嫌疑,况且她看不惯连翘是整个昭晨宫的人都看在眼里的。虽然沈琴央不认为白芷会拿自己的安危来行嫁祸之事,但人心隔肚皮。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