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主院,姜素素便闻到浓烈的药材味,她提起裙摆飞快奔进去,绕过隔在房间内的雕镂隔扇,来到姚木枝病榻前,微弯下腰。
姚木枝面色寡白,似朵快要枯败的海棠,见她来,勉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道:“你来了。”
姜素素心中升起浓烈的后悔之情,她连连道着歉,“对不起,王妃,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竹煊当真会这么狠。
姚木枝眼角滑过一滴泪,她用白皙的拇指慢慢拭去。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不过是竹煊真的不爱她罢了。
书房,竹煊清瘦的身躯陷在圈椅里,双眸假寐,一动不动听着管家汇报。
管家:“王妃喝了两碗汤药,气色看着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竹煊挑了挑眉,“是么?”
送一个姜素素过去,就能让她乖乖喝药,看来姜素素真是比神仙还要灵。
“后院的用度你多上心,王妃要什么,你就给她送什么。”
管家应下,慢慢退出去。
暗卫悄无声息进来,“王爷,已经查探到扬州城之前确实有个花楼突然起火,里面死了个歌姬。”
竹煊睁开眼睛,眸色深沉,似幽冥。
暗卫继续道:“已经证实,歌姬死的时候,元武正好派了名亲卫前往扬州。”
元武,竹煊还是大致了解的,看似温和敦实,实则心狠手辣。他若是当年放过了歌姬,只可能是不记得自己醉酒后说过什么,事后歌姬也没有提过,自然无从得知。
而事后,元武离开。直到姜素素过去,歌姬惨遭灭口。要么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姜素素,要不就是歌姬作死,妄想敲诈元武一笔。
后一种可能性要比前一种小许多。且不说歌姬怎样敲诈,就算是书信到达元武手中,他会不会看都不一定。何况事情过去这么久,他也不能准确记起歌姬的样貌。
若是一直有人在盯着姜素素,那恐怕他已经暴露了。
竹煊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猛然发问:“姜素素去周知那的时间。”
暗卫:“就在歌姬被杀的两天后。”
果然是没有时间下手。
那么元武很有可能已经知晓姜素素藏匿在昶王府,却一直隐而不发。不管如何,元武此人都不能再留。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竹煊差人去请了梁深。
梁深到时,竹煊正在沏茶,看到梁深,他道:“坐。”
梁深依言坐下,一盏飘香的天青色茶盏落在梁深眼前。
竹煊笑道:“新到的宴上春,少将军可以尝尝。”
梁深一口抿起,再抿了一口,发自内心赞道:“好茶。”
“是吧,走时带些回去。”
梁深忙站起道谢。
竹煊看向他,仍旧温和笑着,“不必拘谨……姜素素想要离开,我已答应。”
梁深神情微讶,心里却并不吃惊。
离开,的确势在必行。
梁深站起,对着竹煊郑重道谢,“这段时间,多谢王爷。”
竹煊垂了垂眼,盯着盏中淡绿的茶水,不知在深思什么。
片刻,他抬头,淡笑道:“少将军日后若遇到困难,可来找本王。”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姜素素觉得似乎走了许久。她挑开车帘一角,朝马背那道清隽的背影看去。
男人肩平背阔,清落孑然,姜素素莫名从中看出几分落寞与萧索。忽地他似有所感,往后撇来一眼。
姜素素连忙撂下车帘,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待在梁深身边是她最好的选择。可她有些怕见到梁老夫人,毕竟当初她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说自己会与她的孙子一刀两断。
可如今,不过几月,她俨然打脸。
算了,风雨欲来,她接着便是。
又过了会,马车停下,姜素素掀开车帘,一只冷白的手横在她眼前,手的主人面无表情,仿佛只是随时起意一般。
那双手指节分明,尺骨突出,蜿蜒劲瘦,掌心处有层厚厚的茧。姜素素定定看了两秒,才伸出手,虚虚搭在他手上,借着他的势下车。
下车即松开,入目是一处宽敞干净的街道,南北两边,这条路上只眼前一个府邸。
这不是梁府。
梁深与她并排站着,背着手道:“此处是我的别院,你住这里。”
“好。”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不过姜素素还是松了口气。
这院子不大,只有二进出。姜素素一个人住是铁定够住的。
他们过府门,没一会,就有个小丫鬟过来,头一次见到如神仙一般的一双璧人,心下略一思索,当即过来行礼,“老爷,夫人,饭菜已准备好,可以开席。”
嗯?姜素素清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