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心里已经开始怀疑,皇帝将他派遣去巡察莫非就是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谋私保着司马徽?!
要不是罗正同他讲,他还天真的以为,皇帝不知道司马徽暗中藏匿着大量田产。
他既知,却又要报司马一家,到底还是为了保宋烨。
看了圣心还是偏着他王兄多些,对自己的好意与提拔,是借刀杀人,不过杀的是司马一家,而不是北静王宋烨。
想到着,宋宸手中的笔一歪,墨汁很快就蕴在了纸上。他眼中愈发阴鸷,将笔一撂,冷声开口:“江全,换纸。”
用封泥封好,江全将修好的书信拿给罗正插在宫中接应的人,跑了一趟。回来后,宋宸又给了他一封信。
接过信,江全疑惑:“殿下……这是要再给宰相府送去吗?”
“给史馆的令史大人送去。小心些别暴露了。”
史馆中也有他们的线人,所以这份书信很快便到了柳如蓁手中。她没有急着拆,待到晚上散值回到直房中才拆开来看。
“果然……”快速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后,柳如蓁嗤笑出声:“皇帝还是这般多疑。”
华致远的嘴虽毒,但说得话往往都是一针见血。那日,他在史馆怒斥皇帝派去的人没一个是干闲事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要是让他知道此番还有宋宸来巡视,估计也会把宋宸给骂一遍。
柳如蓁也早就料到皇帝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她和宋宸计划的周全,也算到了这一点。
宋宸在信上说,巡察时间会比她们到瑶光寺迟一些。眼下还有不到三日就能出宫,柳如蓁心中祈祷着,万事能顺利进行。
“不过这信上最后一句……”
柳如蓁又将书信摊开,末尾写着:“一下朝我就写下这份信,且句句属实,绝无隐瞒!”
看来宋宸还是计较着在洛青城时,因为彼此不信任,她没有及时将皇帝对她的委任同他说。
怕被怀疑和不信任,才添上这句的吧。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扣门声响起。
柳如蓁警惕道:“谁?”谁敲得这么急?
“我,许博。”
柳如蓁先是一怔,随即立刻起身开门。
许博捧着个木匣走进,放置在桌上,神情面色语气还算正常:“邓凝那小子整理出来的,送到我府上。我和谢新允他们仨已经看过了,邓凝又让我一定要拿给你,喏。”
她有些诧异拿起那木匣,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邓凝弄了多久,为此花费了多少精力。
“不是说好了不要再卷进来了么……”她低头,看着那木匣呢喃道。
许博一叹:“唉,事到如今也是规劝不了他了,不过他如今,也没辜负我当年所教……”一顿:“不说了,里面是誊抄的一些卷宗,杂的很,你自己好好看看,得注意的地方我给你圈好了。”
柳如蓁将木匣放到隐秘处,见许博正欲离开,她将他叫停:“多谢大人不计前嫌。”
许博顿住脚步,又走了回来摆摆手:“我可没有不计较啊。邓凝同我说,你性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爱憋着。我知你有你的打算,我也信你,但那些幸存的史料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给了皇帝,这不就是送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柳如蓁轻笑一声,目带狡黠:“大人真以为,我会将真的给皇帝?”
“大人莫不是忘了,你们誊抄的那些……”
许博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皇帝又没见过那些史料,以假乱真不算什么难事。柳如蓁将他们抄的那些史料用茶水浸染再晒干,然后丢入火盆中,见烧了差不多就捞起来。没有见过原件的人,又不仔细查看,那就是根本看不出。
“哎呀!”许博大手一拍,眉飞色舞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没想到你那么狡猾啊!诶,那你怎么不和我们解释解释呢?”
柳如蓁道:“史馆中有皇帝的人,我们关系太好很容易会让他生疑。”
许博心想,也是如此,皇帝那性格多疑古怪,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见他神色凝重起来,柳如蓁笑道:“不必再为此担心,过几日便出宫了,还请同各位大人说一声,定要好好的准备。”
许博郑重点头:“好。”